想到两人相处的点滴,何苒有点拿不定骆竞谦的心思,但自己的心思还是能确定的。
能够追着她跳崖的男子,活了两辈子,也就只此一个啊!
对这么好的男人动心,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自己之前一直犹豫着,也不过是学医人的通病,有那么点儿小洁癖罢了。
早知道他是这般的洁身自好,自己还有什么好推拒的?
只是,他对自己又是个什么心思呢?能够为她粉身碎骨,那就是心中有她吧!
洞房花烛夜的蓄势待发,她也是感觉到了的,那么,既是身心都系于她,为何还能忍住呢?
难道是……
麦冬进来通传,却是木丹来了。
木丹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何苒带着木丹再次去了春晖院。
骆大夫人对她掏心掏肺,她自然也就不能藏私,将木丹介绍给了骆大夫人。
木丹是在外掌管她产业的人。
她在京城,除了有怀仁和明德两处药铺外,再有就是珍奇轩了。
骆大夫人就又高看了何苒一眼。
何苒就对骆大夫人道:“母亲,我这有些想法,您帮着参详一下。”
骆大夫人笑,“你说!”
何苒道:“刚刚木丹说,大皇子妃那边是捐献了两万两的嫁妆给朝廷的。我原先在宫里许诺,是会比着她来的。”
骆大夫人嗯了一声,笑道:“只比她少一两银子?我是没有异议的!这种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这绝对是天大的羞辱。
何苒笑笑,“这不是主要的,木丹你说。”
木丹福身,“眼下外面的消息,叛军已经打过了津河,京城已经有大量灾民涌入。”
骆大夫人怔了怔,“不是派了大皇子去招安?这是谈崩了?我还以为总要僵持一段时日的!”
何苒道:“叛军能一路打到京城,也不都是傻子。真要同意招安,越是威胁京城,他们手里的筹码就越重。”
叛军里可是有她亲爹的!
军师啊!智囊似的人物呢!
骆大夫人端肃了神色,“朝廷很快就会有动作,涌入的灾民只怕很快就会被驱赶出去。非但如此,为着安全起见,四方城门应该也会很快的关闭。”
何苒道:“这正是我要跟母亲商议的。城门关闭,应该会只准出不准进。但灾民齐聚城下,忍饥挨饿,也是一大隐患。所以,我就想着,咱们骆府可不可以在城外设个施粥的摊子?”
骆大夫人盯着何苒看,“哦?你会医术,也组织了自己的医疗队,我还以为你会更多的关注那些从前方战场上下来的伤兵呢!”
何苒往四周看了看,“母亲可否屏退左右?”
骆大夫人便对着蒋嬷嬷丢了个眼色。
何苒这边只留了木丹。
骆大夫人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何苒抿唇,“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母亲,我认为这京城很快就会大乱。夫君去了西北,要想做什么事情,咱们留在京城只会是他的掣肘。所以,我就想着借着施粥这件事,好好谋划谋划,看能不能把府里的长辈送走。”
“苒苒!”骆大夫人惊喊一声。
何苒道:“母亲!我把祖母,您,还有三位婶娘当亲人,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在这场动荡中有闪失。我相信夫君也是这样子想的!天下将乱,谁主沉浮都不好说。但夫君,该勇往直前!”
骆大夫人嚯的起身,走到了何苒面前。
何苒连忙起身。
骆大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儿果然没有看错你!”
何苒目光坚定而坦然,“母亲这是同意了?那我就去谋划了!”
骆大夫人手上用力,“傻孩子!这种事,哪里需要你谋划?你这样子,让我们这些长辈当真汗颜啊!”
何苒面露惶恐,“我不是要出头,我是……”
“你别着急!”骆大夫人拍拍她的手,“你的心意,我已经知晓。我很高兴!你才嫁进来就没把自己当外人,我真的很高兴。但是,苒苒,我们是你的长辈。这些事,哪能让你奔走?你不用操心,这件事只管听我们安排就好。”
何苒便明白了,这骆大夫人对于府里的后路只怕早有章程。想想也是,谁都不会坐以待毙,必然早作打算。
何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带着木丹告辞回了新房,便让木丹尽快将珍奇轩关门。
这会儿兵临城下,转手不是明智之举。
但关门避祸却是必须的。
何苒真的拿出了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的银票,交给了骆二夫人。因为大皇子妃的挑头,京中高门贵户多多少少都有所表示。骆家这边,几位夫人也是每人出了五百两的。
关于施粥灾民,骆家的打出的是布施祈福的名头,朝廷自然不好阻拦。也没用何苒出头,亦是骆家四位夫人轮流去做,何苒只是附带。并且,每日出城,都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看护。说是为了防止灾民暴动伤人,实为监视骆家众人。
何苒越是跟骆家的几位夫人相处,越是觉得她们的非凡之处。
骆大夫人将门出身,是统管全局的核心人物。骆二夫人则是擅长交际,可谓是八面玲珑。骆三夫人和骆四夫人,则在京中贵妇中有着极好的人缘,振臂一呼,可谓是响应着如云。
何苒暗想,这骆家的女人,从前不过是一味的隐忍而已,一旦行动起来,战斗力绝对不输男子。
骆大夫人跟府里骆竞谦的“五位姨娘”商议离京大计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何苒。
何苒才知道在他们原先的计划里,是要通过府里的密道走的,这 “五位姨娘”中,至少有三位是懂工事的。
现在因为施粥这件事,才更改了计划,觉得浑水摸鱼离京或许更保险一些。
何苒唯一的疑虑便是被请进宫里的骆三。
他们都走了,骆三怎么办?
皇上把他弄进宫里不就是做质子的吗?防的就是骆家的异动。若是骆家人都全身而退了,那骆三还有活路吗?
就这个问题,何苒私下里问了骆大夫人。骆大夫人只是笑笑,让她别管。
何苒就觉得那笑容太古怪,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