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寻求答案
虬麟2019-05-20 19:323,320

  张启旺从熏豆里摘出了一颗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的饰珠,随后很快又找到了第二颗、第三颗……这些饰珠都混杂在熏豆中,沾染了些许粉屑,遮盖了原有的光芒。张启旺用衣角仔细擦拭后拿给徐晟。

  徐晟心里顿时有所猜测,招呼两人一起,立即将袋子里的熏豆都倒在桌上,总共数出饰珠大约有二十多颗,大小均匀光泽圆润,显然是经过特殊挑选或是加工过的。

  “家主,这不是跟您上次从地窖中拿出的一样吗?”刘旳具备裁缝的专业眼光,对于物件的直感判断非常敏锐,他几乎在瞬间就断定了两种饰珠的属性。

  徐青驰必定是借用饰珠想要暗示什么,徐晟的头脑迅速运转起来。

  张启旺道,“依我看,想必是青驰先生见荣记那边已经用料齐备,像这种饰珠必是贡品级别,担心我们这边急切间难以采购到,所以借送熏豆之名,把珠子带给我们。”

  刘旳连连摇头,“我说启旺啊,你是这阵子忙傻了不是?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张启旺一瞪眼,骂道,“偷懒贪吃的东西,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说得不对,看我不把你的嘴给撕了。”

  刘旳也不动气,拿起一颗饰珠说道,“你难道忘了?一件龙袍需要多少颗珠子?一百单八啊!就这几颗珠子才算哪到哪儿?再者说来,家主也曾跟我们说过,龙袍虽然也分珠袍和宝石袍的,但即便用作宝石袍的镶珠也不止这些。”

  张启旺皱起了眉头,“说得也是,如果他想给我们做参考,那也不需要给这么多……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有何深意?”

  刘旳顿感得意,装模作样捋了捋下颌几根稀疏的胡须,说道,“我认为,这镶珠应该是做龙袍最后一道工序。青驰先生肯定是告诉我们,最后一关有他在,他肯定能帮我们赢下荣记!对,就这么简单。”

  张启旺一脸鄙夷,“这还用说?青驰先生肯定站在我们这边的,还用送饰珠给我们暗示?再者说来,双方公平竞争,荣记以为捣腾几件西洋机器就可以胜过我们?难道我们还需要青驰先生做手脚吗?你小子简直又在胡说八道!”

  徐晟突然打断了两人,却问刘旳,“你刚才说什么?”

  刘旳一愣,“我没说啥,我觉得青驰先生肯定能帮我们。”

  “不是这句,”徐晟的面容上渐渐泛起了笑意,“我说前面那句,你好像是说,镶珠是最后一道工序。”

  刘旳仍不明白,喃喃道,“是啊,从制袍这个角度来说,隐线是最后一道工艺,而镶珠肯定在完成隐线之后。”

  徐晟连连点头,“那就对了!”

  张启旺和刘旳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徐晟慢慢解释道,“首先,青驰伯伯通过陈康来给我们传递东西,是在告诉我们,他与陈康取得了非常紧密的联系;其次,这次传递的是物件而不是纸条之类的信息,那就说明陈康在松江丝厂已经成功立足。”

  张启旺点头附和道,“没错,正如家主所期待的那样,陈康在那里肯定会得到不错的锻炼,想必是青驰先生也洞察到了这种意图,甚至他会直接点拨陈康。”

  “那是最好!”徐晟还真是充满了期待,特别是在丝业生产领域的这种大变革,他意识到了管理型人才的重要性,张启旺只是某些方面,而陈康到底将来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将很大程度上决定未来辑里村需要构建什么样的规模。

  刘旳却只惦记着饰珠。

  徐晟笑了笑,“饰珠掺杂在熏豆中,应该是有‘瞒天过海’的意味;而饰珠作为龙袍最后的点缀,从步骤来说应该没什么争议,这一点荣记当然很清楚。可关键是,如果将镶珠工序提前,对荣记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他们可以以此向某人证明,谁是领先者。”

  刘旳仔细考虑了一下,微微摇头,“如果是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特别是我对隐线技艺完全陌生,如果说既定的饰珠一旦影响到隐线操作的话,可以想象翻工再翻工会是如何严重的后果!这个风险担不起。”

  徐晟一耸肩,轻松地说道,“那是荣记应该考虑的事情,而我们已经有了青驰伯伯的指点,按部就班即可。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情况出现概率不大,因为据我了解,青驰伯伯比有望哥还那个啥,他一定会把全部的利弊关系讲清楚,除非……”

  张启旺也笑,“荣记那对父子心眼比针尖还细,而且还贪功冒进,我倒觉得他们极有可能提前完成镶珠的工序,届时可以准备各种说辞嘲讽倾轧。”

  刘旳接着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荣记不管怎么说,始终就是个冒牌货。”

  他的无心之语,却把徐晟听得有些烦闷,极为罕见地带着不耐烦说道,“启旺,丝行埭那边把节奏放慢些,除非是姜柏年敦促,其他人一律不予理会,缺什么只管问那几个大户要;刘旳,我总觉得洋机缝合虽然胜在齐整,但毕竟缺了宫廷手艺,你就再抽时间好好修补。都散了吧。”

  刘旳心领神会,与张启旺一道走了。

  徐晟感觉很压抑,他也很清楚这种压抑的来源。越是临近最后的成袍阶段,那若有似无的祖传龙袍越是显得真实,仿佛就在眼前、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种感觉很糟糕,就像是压在心头的巨石,无法挪动分毫!

  徐晟已经迟疑了许久,今日似乎终于忍不住,走到了常伯的门前,轻叩房门。

  “有事就进来说话。”常伯淡淡地应声。

  徐晟进了屋,面有难色。他确实是想向常伯来求证一些事情,但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旦开了口又怕言多必失,一时间竟愣在当场。

  常伯笑着把徐晟拉到自己身边,“阿晟,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什么心事尽管照直说吧。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是我始终就一句话,我的命是你爷爷给的,我几辈子也还不了他的恩情……你别看我对青山没好颜色,我承认,我是有些看不上他,看不上他的很多做法,但只是代表我个人意见,在更多时候我就保留立场,并不轻易损毁他的形象……”

  徐晟点头,“我知道,您还是比较维护他的。”

  常伯掩饰不住失望之情,“如果说放在三十年前,青山这种守成的表现无可挑剔,但是现在风云际会,辑里丝的市场沉浮就像是整个中华的缩影,面对生丝的竞争,早已毫无优势可言。老家主去世之后,青山没有任何作为,但是就像他对我说过的,他这辈子最大的功劳就是有你这个儿子!”

  说到这里,老人不禁眼中一热,“我觉得这是他说过的最有说服力的话。”

  徐晟面色沉重,“你们难道不觉得,把这么多的责任都压在我身上,一点都不过分吗?在南林、浔溪的同龄人,但凡有些家境的几乎都在留洋海外,我可不是崇洋媚外,看看梅家老二,显然他所接受的教育有明显与众不同的地方,我很好奇,可是我没这个机会。您说呢?或者我这番抱怨更应该向自己的父亲,但即便在您面前,我同样可以放肆地发泄。”

  常伯愣住了,不知自己此时应该是喜是悲,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这种事实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徐晟密切关注着老人的神情变化,在他看来,这个曾经双手沾满血腥的男人并不是冷血无情的,或者说,在他的认知中,“恩义”看得重于一切。一丝狡黠的神色极自然地从徐晟英俊的脸庞上掠过,常伯似乎无所察觉。

  “我想知道一个真相,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徐晟奇峰突起,不待他有任何反应继续说道,“最后发现的空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常伯目光一凝,迅速恢复了冷静,他紧紧盯着徐晟足足看了有十个呼吸的时间,渐渐舒缓下来,反问道,“你希望是什么?”

  “难道真是龙袍?”徐晟瞪大了眼睛。

  常伯还是不肯直接承认,勉强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现在就是一个空箱子而已。”

  徐晟不禁气息急促起来,又问,“那苏成知不知道?”

  常伯瞟了他一眼,还是反问,“你说呢?监守自盗者都大有人在,老法师仙游那么多年,苏成每天都有机会把整个康王庙都翻个底朝天,要说他不知道,就连我也不信。”

  徐晟得到答案之后却平静了许多,这让常伯有些诧异,“你个臭小子!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先前你不是一直怀疑苏成拿走了东西吗?现在却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了?”

  徐晟嘿嘿一笑,“不管是谁,有能力拿走东西的,不可能是局外人,因此我根本不用担心东西在哪里,由谁保管。”

  常伯也笑了,“好小子,我原本还打算怎么跟你解释清楚,你倒是豁达。”

  说着话,常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把眼睛一瞪,“听你的意思,你已经肯定拿走东西的不是苏成?”

  徐晟点点头,带着嬉笑的口吻说道,“其实那天跟您一起找到空箱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苏成排除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天晚上您的举动或明或暗都在引导我找到箱子,我那时候就已经可以基本确定,您是除了苏成之外,洞悉箱子秘密的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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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浔商之真假龙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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