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轻轻拍着这因悲泣颤抖的两肩,褪去了以往的高冷孤傲,此时的洛云枚就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孩子一样无助脆弱。
也并未注意到,在病房的转角处,有一个身影如此单薄又无力,那双原本还有一丝希望的美目,此时却失魂落魄彷徨迷茫。
当看到这一幕,言欢承认,心底有一个声音喧嚣着痛楚和苦困。
造化弄人,宿命纠结,她终究还是要选择离开。
只觉鼻尖一股热流涌出,淡淡的血腥味却浓烈的刺激大脑的每根神经,困惑的伸手触及鼻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绽放花色的鲜血。
血液流过她莹白的指间,她想止住,却越流越多。
头部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晕沉,周围的事和人渐渐模糊分散成影,她想支撑着一旁的冰墙站直,可却还是顺着意识的崩溃而缓缓倒下。
在失去意识的那刻,她仿若看到一个修美的身影朝自己奔来,不停的在耳边焦急的呼唤自己
可是,这个人,却不像是那个男人。
醒后睁眼,四面冷墙,冷气入袭身躯,言欢不由缩了缩脖颈。
“你醒了?”带着半份惊喜和温和的干净嗓音,不轻不缓,如柳絮般的柔和袭入心扉。
而这般自然的温柔,并不同于陆延霸道的温情。
迎目而望,便见一张隽秀温雅的男子正宁静的看着自己,一笑如童话里的王子如沐春风。
“云,云大夫。”她发现说话都有气无力,全身软绵绵没有丝毫的精气神。
云知深莞尔一笑,贴心的扶起她的后背,将她的头轻轻放在靠枕上:“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在言欢的印象里,云知深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温润公子,举手投足都绅士风度又儒雅。
“我没事,对了,我刚才,怎么晕倒了?”
话落,突见云知深变幻的脸色,那沉重的雾霾,却又半含着惋惜。
云知深抬眼看着眼前这坚强出尘的女子,抿唇终启:“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可是,你很可能是贫血。”
言欢却淡淡的浮华一笑,澈眸不含任何杂物:“我早就猜到的。”
云知深讶异于她的风轻云淡,却越是这般不在乎却让人心疼:“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像是在回忆一些往事,却平静宁远:“因为我的妈妈,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视线瞟向窗外那一地孤寂的落叶,犹如心境:“这是遗传病史,所以言歌也就得了白血病,幸好,她现在没事了。”
是的,她很庆幸,庆幸言歌能够逃过此劫,可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踏过这道坎?
迎望她瞳孔消逝而过的落寞和苍凉,云知深轻松的挥挥手,以示缓和这有些凝重的氛围:“别多想,现在检查结果不是还没定吗?或许只是单纯的贫血,注意休息就好了。”
表面上说着,其实内心根本就在说谎,作为专家和大夫,他不是不知道,再生障碍性贫血是血液系统难治之症,虽然医疗条件在改善,可是在自己接触的患者中,仍有一半的人不幸死于感染和出血。
而言欢得这病,不是没可能。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云大夫。”她嫣然微笑,可却无比凄艳惨淡,映衬着那苍白如雪的脸,幻灭凄美的让人心碎。
“叫我云大哥吧,这云大夫,未免太生疏了。”
言欢先是征了一下,随后用很轻灵的声音道:“云大哥。”
云知深有那么一刻,想伸手去出于哥哥的宠溺揉揉她的发,可最终,还是没有这个勇气收回了刚要出袖修长细致的手。
气氛略有些尴尬,他轻松自在的转移了话题:“对了,陆延知道你贫血吗?”
言欢苦涩的摇摇头:“不知道,也没告诉他,”停顿了一会,垂眸凝思一会,抬眼认真的道:“云大哥,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无论检查结果如何,都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
眸里掠过复杂的情感,仿若隔断红尘的缥缈惆怅:“因为,我不想连累他,言歌的病已经够他受得了,我不想再给他徒增压力。”
云知深不解的道:“可言歌的病不是好了吗?”
却见她唇边的弧度勾画的太过苍白,那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启:“她因为一个意外,得了癫痫。”
“什么?这,这怎么会成这样,什么时候的事?”一想起那个漂亮活泼的小女孩,那么小竟然同时遭受两种病魔的折磨,一个病魔除去之后,另一个又残忍的推之而来。
拿到任何一个父母,都无法承受这般痛苦,可想,他们是顶了多大的压力。
“说来话长,不提了。”
也不好再去触及那伤口,只留空留一声叹息:“好吧,不说了,但你这边一定要注意休息,一会我让护士给你开些药,回去记得按时吃。”
“嗯,那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大约后天吧,到时候我给你拿,然后会告诉你的,”终不由自主的伸手轻拂过她的发:“别担心,没事的。”
言欢只将感谢的目光漾在眸底,泛起强装的坚强,掩藏背后的荏弱。
这般倔强又不认输的模样,让云知深不由想到了那个已经逝去的伊人。
不觉,凝望着中指上的戒指,暮色的流连,沉淀了太多的往事。
回到别墅的言欢,空荡荡的一片,只留冰冷的空气冰冷的家具。
一切,都是冰凉的。
身体倦怠不堪,无力的就像羽毛一样轻,也什么也吃不下。
为了以防陆延发现,她将药物藏在了自己的专柜里,然后若无其事的下楼,刚好碰见开门而入的陆延,包括一抹小小的粉色身影。
“妈妈,妈妈!”言歌热情的扑腾过来,还处于虚弱中的言欢差点没被扑倒,身体踉跄了几下,努力撑着扶梯抓住。
“小丫头,这么想我啊。”假装欢笑以对,可苍白失血的脸还是暴露在陆延深谙的眸底。
还未等待言歌答话,陆延就首先上前捧住言欢的清瘦的脸,一寸寸心疼的扫视过,泛起的温柔又怜惜点点落尽:“欢欢,你,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
才出去一会的光景,归来之后却见她这般苍白虚弱,就像是快折翼的蝴蝶,那种消失的感觉让他恐慌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