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易封两家的恩怨,葬送了一条无辜的人命,易父走后,他自是为父还债。
迟绝自知也问不出什么话,便也沉默无言。
而当封子欤找到言欢的时候,见她头上包扎着纱布,面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
她的身旁,自然会是那个一心宠她爱她的陆延,但却不是自己。
陆延守在她的身边,目不转睛的深深凝望着眼前的人,仿佛要望尽她的灵魂深处,眉宇的冷峻早就化为深情如水。
由于顾雨赶到的及时,他便让她接走了言歌到新房,以防言歌面临突如的一些意外状况而再次影响到身体。
此时的他不停的在言欢耳旁呼唤:“欢欢,你得醒醒啊,你别吓我好不好,我就在这,你醒来好吗?”
似在乞求,似在哀怨,每次言欢这样闭目无言的时候,他就破天荒的感到那种失去的痛苦,害怕。
陆延将这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慢慢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一如既往的如千尺雪冰,就算是用温暖也融不掉她渗透的冰冷。
就是这种冷,让陆延越来越生出一种孤独的悲伤,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在下一刻又会羽化而去。
缓而,触及掌心的手指有了细微的动静,陆延惊喜的向上凝望,见那扑扇的睫毛随着颤抖缓缓睁开。
也许突然入眼的刺眼光线,让言欢不禁秀眉紧蹙,半晌视线才彻底的看清。
面对这四面冷墙和空荡的天花板,她有些不适应的晕眩。
“欢欢,你终于醒了。”耳旁一道熟悉又略带兴奋的低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回头迎望,见到一张刀斧雕刻的俊美轮廓,五官欧化立体完美,其中那凤目的流光温柔迷眩了她的眼。
只是,这张脸,在脑海中并没有那么深的记忆,只是很模糊,但给她的感觉总有剪不断的空余牵念。
半晌,她才喃喃启唇,眼神迷茫:“我们,认识吗?”
话落,陆延牵上的微笑瞬间僵住,心中的恐惧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握住她的手也微微颤抖。
“欢欢,你在说什么呢,我是陆延,你忘了吗?”
如此熟悉的场景,让陆延回想到他也失忆过的从前,那个时候,他唯独忘了她。
言欢想去捕捉这个答案,不停的在脑海中拼凑起往日的碎片,可一用力回想,就会头痛欲裂。
头部的疼痛让她疼的倒抽一口气,捂住头部小脸一片惨白,而痛苦的模样,惹得陆延心急如焚。
“欢欢你怎么了!欢欢!”焦急之中,门外的封子欤见状也冲了进来:“欢欢!”
“封子欤,快去叫医生!”封子欤的突然出现陆延只是一愣,一边也庆幸他的到来,以免自己弄得手忙脚乱。
言欢依然疼的几近窒息,那痛不欲生的模样让陆延只觉心脏一阵抽疼。
一边急躁,一边痛恨自己不能替她分担疼痛。
祁蒙来过之后,给言欢打了止痛针,言欢又晕睡了过去。
门外,站着一个伟岸又修长的身影,却萧条落寞的让人有些心疼。
“怎么样了,祁大夫?她这是怎么回事?”祁蒙刚走出来,靠在墙上的陆延立马上前询问,语气微颤,眼神似在寻求希望。
封子欤只站在一旁,虽沉默不语但却一脸沉重冷峻。
祁蒙环望了两人一眼,眉间画上一层淡淡的凝重色彩,叹了口气:“这次她的头部受到重创,虽然已经醒了,但有可能会忘记一些事和人,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封子欤颤抖着声调,有些不敢相信这突如的打击:“你的意思,是说失忆?”
“没错,如果严重的话,有可能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不过这样,给她做化疗也就轻松多了,毕竟,她不用去回想任何事,这对她的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一席话晴天霹雳,陆延失魂落魄的差点没站稳,幸好封子欤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好事?”陆延哭笑不得,一双漆眸敛尽了悲欢惆怅,从嘴角扯出极其凄绝的笑:“可是这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地狱。”
前一秒,他和她还彼此低声笑吟,这一刻,虽近在咫尺,但却陌客离人。
为什么他想要一点美好的光景就那么难呢?
他再也说不出话,只是瘫坐在长椅上,双手交叉深深将头掩埋,肩膀的起伏看得出他在极力隐忍的苦痛。
封子欤见状,将祁蒙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有没有希望,能让她想起来,哪怕是一点也行。”
他假装镇定,但却如同陆延一样苦涩痛楚,只是,他现在不轻易表现出来而已。
但往往,憋在心里是最痛的,好不容易自由,却没料到又现生非,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个很难说,但如果给她多制造一些惊喜和回忆,应该还是有希望,”忧心了望了望颓废绝寂的陆延,道:“你还是多劝劝他吧,现在言欢最重要的就是陪伴,千万别把不好的情绪影响到她。”
“嗯,我知道,那欢欢的这个病,可以完全的治好吗?”
闻言,祁蒙脸上的雾霾越发凝聚,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不敢言,纠结的踌躇半天。
“祁大夫,我希望听到实话,不要有任何的隐瞒。”一旁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沉厚,尽量掩饰着他的脆弱无力。
祁蒙自知在陆延这瞒不过,也只能说出了残忍的实话:“陆先生,因为陆夫人这个是急性障碍贫血,虽然以往也有存活的人,但死亡率还是有的。”
“就是说,”陆延只觉痛的快要失去呼吸,好不容易从口中沙哑的吐出一句话:“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是死亡的那其中一个,对吗?”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把这句话给说出来的,只是灵魂深处的疼蔓延开凄厉又惨痛的挣扎,如同有毒的药侵蚀过他心脏的每个角落,生生的腐蚀他每一寸皮肤。
“是,除非出现奇迹。”祁蒙重重的点头,毫不婉转的说出事实。
那个果断的‘是’字,突如一把锋刀直直穿透陆延的心,剧痛渗透骨髓,随着一股热流想要迸发而出。
喉中有腥甜的味道涌上,陆延再也忍不住捂着胸口,从口中吐出一口炙烈鲜血,染红了大片惨白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