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9
四宝嘟嘟嘴：“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常小茴没搭理。
四宝玩着新做的指甲，说：“你说你干嘛啊？按你爷爷说的，去部队夺好！你家在北边儿的关系就跟内百年老树一样，底下蜿蜿蜒蜒全是根，你想干什么不行？我从前跟三焉儿嘀咕，你丫要是在里头把人打废了人指不定还上赶着跟你道谢攀你这根藤呢……可你……每月工资没多少，加班熬夜把自个当男的使，这就算了，还时不时得看出人间惨剧，还得捧个小红箱给病号募捐……”
最后，四宝大概是数落空了，牵强做结束词：“还不能做指甲！”
常大夫眼皮一翻：“谁说不能，我脚趾豆涂得可漂亮了你不知道甭瞎说！”
四宝挺起胸不高兴：“那你亮出来啊！你那都是在里头，哪个小姑娘不爱打扮？”
“我提醒你一下哈这位大姐，在部队你连脚趾豆都不能！你看看我贼头发，有人说什么没？我今儿染红毛明儿换黄毛，谁有我潇洒？”
四宝简直气坏了，这坏丫头，说一句顶一句，就没能堵到她的话！
嗨呀！鱼尾纹要多一条！
四宝梗着脖子拍桌子：“成，那你下回甭捧小箱子卖惨让我们捐款！我每回都出钱还指望你们医院能采访采访我给个大特写呢，后来才知道你丫把钱偷偷塞人枕头底下，做好事不留名是你，我的钱我要听个响儿！”
就这觉悟，常大夫耸耸肩，“那下回不找你了，你不捐没问题，我慎哥富得流油我帮他减减肥。”
四宝一听，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撑在桌上：“那你还是来吧，我觉得那些小孩挺可爱的。”
“恩，是可爱，把该喊阿姨的老太婆喊姐姐，多聪明啊，治好了以后肯定是三好学生没跑儿。”常大夫贱嗖嗖地。
四宝啪地拍她背脊上：“你闭嘴！”
“哎，好嘞。”常大夫一条拉练把嘴缝上，抽走医保卡递过去。
四宝啊了声：“你不陪我去抓药啊？”
常大夫一个大白眼儿翻天上切，指指自个的嘴，不吭声。
四宝也很乖，哦了声：“那我找温林哥切！温林哥比某些人好多了，我说不知道哪儿抓药他肯定领我过切，说不定还给我零花钱呢！”
常小茴嘶了声，把这疯婆子拉住，牵着手：“还零花钱，你不知道大夫那多少工资啊？你一条裙纸顶我俩月伙食费！人还成家娶媳妇呢，走走走，我带你去成了吧老佛爷？”
四宝嘻嘻笑，晃着发小的手，是小时候邀着一块上厕所的样子，经过大办公室，小声喊声：“温林哥！”
温大夫抬头一瞧，走过来：“要走了？”
“恩！”四宝跟常小茴闹，跟温林面前就特乖，点吧点吧脑袋，“温林哥我感冒了，嗓子疼。”
温大夫这职业素养就体现出来了，伸手摸摸前额，触触耳后颈侧的淋巴结，很认真，一双眼在你脸上巡，能把人帅尿了！
可常大夫却不高兴，啪地拍掉：“干什么？真觉得我是庸医呢？我刚看完，你故意的吧？”
四宝赶紧护着她温林哥，刚还小姐妹你好我好地牵着手呢，嗖一下就挣开了，改为捧着温林的手呼呼，扭头一瞪：“常小茴！你干嘛打人啊！”
茴爷：“……”
这一下噎得够呛。
“我他妈……”常小茴张口就要骂。
却见温大夫深深蹙起眉头，很看不惯：“你这什么毛病？嘴巴干净点，我忍你好几回了常小茴。”
“你才有病！”常小茴根本不让，还留着一丝清明知道这是医院，不然能骂的更难听，“你赶紧挂眼科，你这人好赖不分，就知道冤枉人！”
其实都是小事，可也不知道是触到什么心灵深处了，只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常小茴眼底逼出一道红线，恶狠狠的，目光掠过温林转向四宝：“你走不走？不走就算！”
四宝一看坏菜了，赶紧又牵着她的手，晃一晃，让她别这样。
常小茴把人一扯，拉着往外走，留了个火冒三丈的背影。
温林在后头留句话：“四宝，要是还难受来医院抽个血。”
“哎，温林哥我走啦！”四宝可感动了，又不敢多说，一路看常大夫脸色。
“小茴？”
“茴帅？”
“茴爷？”
“哎哟常小茴！”四宝无可奈何。
***
走了这一路，从住院部到门诊大楼取药窗口，外头寒风凛冽，常小茴一头的火气被浇头熄灭，此刻觉得自个道行还不够深。
吵架讲究个我不动敌动，较真你就输了。她先动怒，此刻是一只斗败了的小母鸡，沉默地站到队伍最尾巴。
四宝跟她咬耳朵：“你俩真是没变，我记得温林哥刚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过他脾气真算好的，换成我，管你是不是女的肯定照揍不误，可他一下都没还手，就会哭着瞪你。”
四宝的话和前一晚的梦缠在一块，常小茴摁了摁太阳穴，觉得自己血压要爆。
“温林哥刚刚是关心我，你怎么那么大火啊，跟个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我觉得他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茴，都不小了，在单位你可得给温林哥留点面子，这儿不是大院，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变得那么讨厌他，但我觉得温林哥这些年没变，还是老样子，你要是肯服个软先和好，你俩肯定也和从前……”
茴爷最不爱忆当年，抬手把四宝那张比更年期妇女还能侃的嘴捂住，神情很冷：“温林哥温林哥，你丫其实是来看他的吧？”
四宝脸小，半张脸在常小茴掌下也就剩一双眼，她眼里带笑，眨巴眨巴，把常小茴的手拉下来，特可爱地嗯啊一声：“你忘啦？小时候我也喜欢过温林哥哒！”
“也？”常小茴挑起两条淡淡的眉毛，心想还有谁这么瞎啊？
“你装什么啊！”四宝咯咯咯地娇羞笑着撞她一下，撞得常小茴差点岔气，“还有你啊小茴！”
“我靠！！！”常大夫跟染了什么致命病菌一样一下弹开两米。
四宝讲道理拿证据，脾气真比茴爷好上千百倍，事情说得具体又不容反驳：“你知道我喜欢温林哥以后就处处瞧我不顺眼，还打我呢，你把我头发抓下来一大把，你瞧这儿——”
四宝低下脑袋，扒拉后脑勺上一个不怎么明显、一颗绿豆大小、不长毛光遛遛的头皮：“从那以后我这儿就不长头发啦，你可真能，这都能忘！”
所以说这怎么是个既团结又分烈的小团体呢！
小姑娘打架从没有手软的！
一身白大褂神圣而专业的常大夫被说得心虚，前头阿姨跟听相声似的拿了药还舍不得走，扭头想再来个下回分解。
常小茴赶紧把脑袋塞透明窗口的缝里，从里头的熟人喊：“嘿，张小妹，赶紧的把药给我，我拉肚子憋不住了！”
里头的药剂师小妹妹掩嘴笑，说我从来没见你说过正经话，一边把药袋子递了过去，还趁机揉揉人见人爱常小帅的奶奶灰。
***
常大夫把脑袋从缝里拔出来，一头乱毛，蹬蹬往外走。四宝还没说尽兴，哒哒跟着：“我俩掐那一架轰动全院，谁都不肯道歉，谁也不说是为什么打架，慎哥先来找的我，替你道歉，我不接受，后来温林哥来的，给我买了根奶油双棒呢，特好吃，那味儿我一直没忘，所以我就原谅你了。”
“屁！是劳资先低头去找你的！”常小茴觉得四宝的记忆出了很大的差错，来都来了，应该挂个神经内科！
“你来找我之前温林哥就给我买冰棍啦！”四宝踩着高跟鞋，叉着腰，哒哒哒跟机关枪似的，“还有呢，我都给你记着！你高中有个前桌，跟那冷如嫣一样家里三十口人挤一个破四合院，你还跟人玩儿挺好，总请人去小卖铺，人生日你送阿迪最新款，城里都没有，慎哥托人从香港带回来的！”
“嘶！”常小茴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触到燃点了，没法子，挡不住了。
四宝一身狐狸毛，穿得像颗球，可身量却小，看着很招人喜欢，一点瞧不出是三十的老姑娘，她就这么站着说了几句话，不下十个男的回头看她，她根本没空搭理，嘴皮子不比常小茴笨：“那鞋我让你送我你不肯，我可讨厌你内前桌平民了！哦对，平民，后来你发现丫也喜欢温林哥，下手可比对我狠多了，让全年级人都排挤她，没人敢跟她说话，你一天要笑话她十八回她是平民，她全家赤贫，她身上有味儿，她……”
招不在多，够用就行，小茴公主打小欺负人的说辞都一样，长大了再听见，真是躁得慌。
常小茴双手合十，做了个求饶的姿态。
四宝得意上了，不肯停，她虽学习不好但记忆里可是很牛的，以前最喜欢背作文！
“那会儿温林哥都上大学了，航航生日你故意把内姑娘也喊上，丫没多少零花钱，给航航买了个笔记本，可把你乐坏了，奚落了一晚上，航航也跟你一块把人欺负够呛，后来你喝醉了，温林哥来接的，他听见你喊人家平民，老不高兴了。”
常小帅简直要跪，哄着她四宝：“歇歇，渴了吧？我给你买冰棍？”
“还没说完呢！后来内姑娘转学了！”
“哎哟喂！”常小帅一巴掌拍自个脸上，啪一声，没留劲儿，也觉得自己该揍。
四宝总算是停住了，瞅着她，做总结词：“我想说的是，小茴，无论什么时候，航航总是听你的，你说的不对他也呱唧呱唧鼓掌给你捧场，可温林哥不是这样，没有温林哥你迟早得闯祸……”
“屁！他走这些年你看我闯祸没？我——”常小茴指指自己胸牌，“我院中坚，每年院花不记名投票我总能保持前三！！！”
四宝不被她带跑：“那姑娘是温林哥亲自办的转学手续，你还生气，怪他，可你说不出为什么要欺负她，自个哇哇哭，温林哥心疼你，不再问，他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你数的过来么你现在这么对他！我看出来了，他回来你就没给好脸，一直阴阳怪气的！小茴，你这样可不对！”
“他心疼我？”常小茴听见个天大的笑话，却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周身都冷下来，正色望着替温大夫打抱不平的四宝，“我只跟你说一遍，他没你想的那么好，往后再跟我面前说从前那些破事我俩还得打一架。”
四宝跟被人掐了脖子似的说不出话，被常小茴眼里的怨恨狠狠震了震，闹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了，但她清楚一点，不能再说了，再说姐妹都没得做。
常小茴知道四宝心里慌，叹口气，把人一搂，脸搭她狐狸毛上，又变回那个软不拉几的常大夫：“走了，买冰棍切。”
茴爷总是最疼小姑娘。
四宝赶紧：“别别，就你内几千块钱，留着吧，我请你。”
“也成。”
茴爷不介意当小白脸儿！
四宝过了内劲儿才感觉出来：“姥姥的，我嗓子更疼了小茴！”
茴爷嘎嘎笑，自作虐不可活啊哈哈哈哈哈！棒！
南春碎碎念：
昨儿的评论我震惊了！
我说，宝儿，故意跟我闹呢？留条活路吧，如果你们喜欢我可以把一章拆成三更，到时候你们是不是就会夸我好棒棒了？？
我每章尾巴留字数的潜台词就是：宝宝牛吧，快夸，赶紧的。
没想到这么多人没领会我的小心思……
得，今儿看文的都必须留言，反正我一般情况不会太忙就写这么多字，是想一更全放出来还是分成几章你们决定一下，少数服从多数。
我们很明主滴！
当然，今儿4000，明天估计挺忙，欢迎养肥~~
PS，每晚八点前都会更新，错别字是故意的，不然发不出来，大家将就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