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23
家里的水管在温大夫的巧手之下修好了，常小茴抱着自己的书、笔记本、手机充电器、还有一兜有的没的从人家家里挪出来，很郑重地道了声谢，手里揣着发小们的扶贫金，心里也有底气，说要不哪天我请你吃饭吧。
温林淡淡瞧着她，这丫头，从头到尾就没给过好脸，吃饭，算了吧。
他说：“不是为了你这顿饭。”
这个常小茴知道，温林这人，从小各色，说好听点就是有原则，说难听点就是无情。他自个生怕成为谁的负担样样要求做到最好，所以在他眼里人人也都得这样，自己顾好自己，别麻烦其他人。
但可能天生不对付吧，常小茴这厮不怎么顺温大夫的心。
她昂起头，极有骨气地说了句：“不吃拉倒！你放心，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说完，砰一下甩上门。
狭长的走道上蓬起一幕细细的灰尘，他点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
常小茴听见了，气得咬牙切齿，心说以后我再让你帮忙我就是王八！
什么了不起的！！！！
臭温林！！！！
茴爷这盖世云天的霸气不羁与那天那句“这四九城哪儿姐姐玩不转！”组合成了金光闪闪牛逼二字，给大哥打个电话，吼：“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自个掂量着办！！！”
常忠慎揉揉自己无辜的耳朵，听见小丫头在那儿气咻咻地喘大气，点点头：“行吧，按你说的办。”
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
没几天，妖魔鬼怪尽出洞的深夜里，温林接到了常忠慎的电话，语气挺轻松，他说：“林子，小茴出了点事，我人在国外，你帮忙把她从派出所领回来行不？”
常小茴被拘在派出所打电话叫人来保释，当然第一个打给慎老大，丫在四九城里只手遮天，捞个人而已，她揍人的时候半点没在怕。
常忠慎很自然地觉得这事要交给温林，彻底忘了那天答应过妹妹什么。
其实四宝在，三焉儿也在，可在常忠慎看来，这俩小的都不靠谱，还是得林子出马。
此时，温林刚到某个KTV外头停好车。
来接如嫣。
两头都是事儿，他嗯了声，常忠慎在那边笑的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约会？不会太打扰吧？”
温林又嗯了声，说行了，甭啰嗦。
撂了电话上楼，按照冷如嫣给他的号码找到包厢，站在外头打给她：“我在门口，你出来一下。”
里头那叫一个吵，冷如嫣没出来，反而叫温林进去。
今儿是部门聚餐，冷如嫣作为新人上下打点，举杯和大佬们频频敬酒，只为混个眼熟，她个人形象好，资历够，大有可为，在男士那边很受欢迎，但亘古不变的，同性相斥，她在女同事圈里可过得提心吊胆，大家上班都戴着一张假人皮，笑也不是真笑。
如嫣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在昏暗的包厢内闪得格外耀眼，笑嘻嘻拉开门，在温林还没出声前将他拉了进去。
温林挺拔地立在屋里，显得格外鹤立鸡群，他整个人的气质让这群CBD精英们都叹为观止，最重要的是本人半点没觉得自己有多叹为观止，浑身散发一种稳重，朝一桌人颔首致意，介绍自己是冷如嫣的男朋友。
冷如嫣的领导排出三个杯子，往里头哗哗倒酒，说小冷的男朋友那就是自己人，来来来，碰个杯，打个通关吧温大夫。
温林摇摇头，实事求是：“我开车，不方便。”
领导嗨了声，是个刚从欧洲调来的美国人，中文说得不咋地，用英文让人找代驾，非要让温林把酒喝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婉转拒绝的手段，不喝就是不喝，再说待会儿还另外有事。
冷如嫣怕冷场，背后碰了碰温林。
温林偏过头，与她低语：“常小茴在派出所，我得过去一趟。”
刚刚还紧紧挨着他的冷如嫣缓缓坐直了，呼出口气，脸上没落了笑，不由分说把那三杯酒喝了，喝完把杯子往桌上一贯，说：“不好意思，Alex，家里有点急事，先走一步。”
其实刚才说好的，还有第三摊，一起吃夜宵。
温林本来只是想上来亲口跟如嫣说一声再走，被拉进来后看这气氛一时半伙走不了，他也没想让如嫣非得走人，这是她的职场，有需要的话她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不是一定非要跟他走。
可冷如嫣提起包，朝他笑了一下：“走吧。”
温林站起来，她的手挽过他的小臂，他看她一脸甜蜜地朝同事saybye。
***
如嫣撑在车门边，刚喝太快头疼，这会儿话都说不了，温林从后座扭了瓶水递给她，她拿在手里没喝，转向他这边，问：“小茴怎么了？”
“不知道。”温林也不太明白。
如嫣揉着疼痛的太阳穴：“那赶紧去吧，她一个女孩，也不知道多害怕。”
温林摇摇头：“她可不会。”
能让常小茴害怕的事能有几件？刚忠慎一派风轻云淡就说明没什么大事。
到了派出所，看如嫣一脸难受还要下车，温林拦了下：“车上等着吧，还不懂要多久。”
如嫣摇摇头：“我还是下去瞧瞧才放心。”
“成。”他扶她下来，两人一同走进去。
正在板凳上磨皮鼓的常小茴听见温林的声音，一转头，看见他和女朋友握在一起的手。
于是常小茴知道，她说的话她哥当耳旁风了。
温林脸上看不出神色，没关心也没着急，低声和办案的警官询问事情经过，人指指里头的常小茴：“女的单枪匹马把男的捉尖在床，两人都有错又喝了点酒，是你妹妹先动手的所以责任比较大。”
只见温林斜来一眼，这是他进来后瞧常小茴的第一眼。
这一眼很深，锁着她，从头发到身上，扫描仪一样刷过，看见她颧骨青了一块。
他的目光又收回去，微微弯下腰签字，平静地问了声：“没留案底吧？”
答应常忠慎的时候就一个单音，过来了倒是问得仔细。
那警官轻点了一下头，声儿放得更小：“没，小事情，犯不着。”
这里头走了多少关系温林不管，把常小茴提出来后，另外一个当事人也被保了出来，俩小孩跟乌眼鸡一样，见面就要掐，也不管这地界是哪儿，国徽高高挂着呢，办案的警官都还没转身——
常小茴冲上去就要踹，她酒早醒了，脸颊上抽抽地疼，非要再补一拳。
那男的温林没见过，也就几天时间，这丫头又换了新人。真不知道眼是不是瞎，找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常小茴的这任男友家里也不差，大家都是玩玩，不走心，以为偷吃就偷吃了，哪里想到常小茴会疯子一样打人。
男人和女人打架，那除非女的练过，不然吃亏的绝对是女人，光力气就没男人大。常小茴从小跟爷爷在部队里学过不少实用的东西，可自打上了高三就再没实践过，后来考了医学院就更是没时间去想曾经，能把血管图背清楚可比挥拳有用。
她想拿奖学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学的又是内科，这几年加在一起做过最耗体力的活是CPR——心脏复苏术。
眼看着常小茴又要挨拳头，如嫣的酒也醒了，惊呼一声：“林！”
温林似乎掐着秒，一抬手，把常小茴一扯，扯了回来。
“干嘛！！”常小茴愤怒极了，“撒开！”
温林将她往身后一推，带到如嫣身边，自己走前几步，面对叫嚣着要告常小茴的那个男的，招呼都没打一声，砰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位置和常小茴的很对称。
下手够重的，那人脸上立马肿了起来。
温大夫评估了一下，毛细血管爆裂，再过俩小时就能变得又紫又肿，铁定比常小茴脸上的要严重。
女孩儿不能吃亏。
“草泥马！！”男的倒在地上捂脸大叫。
派出所的警官哎了声：“有完没完？”
说着脸一板：“再打全都铐起来！”
常小茴自己进去没什么感觉，可不好让来捞她的温林也进去，她这会儿愣着，压根没想过温林会这么干。
如嫣也没想到。
只见温林将跌在地上如烂泥一般的男人提起来，说了一句：“嘴巴放干净，揍的就是你，你记住，揍你是因为你打女人。”
说完，手一松，那人被揍狠了，自个起不来，又成了地上的烂泥。他身后也有人，可愣是没敢上前，被温林镇住了。
别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门口监控录着呢，事儿不好办，警官沉着脸，温林一手牵一个，朝人颔首点个头，说了声：“麻烦您了。”
然后把如嫣和常小茴都带走。
他个刚回国的海龟，积水潭位置都还没坐热呢，就敢在派出所动手。
常小茴一低头，看见他圈着她手腕，他的手被她第一百零八任男朋友衣服上的拉链划破了，淌出一串血珠子。
到了外头，温林松开了常小茴，但依旧牵着如嫣。他没理她，带着如嫣坐进车里，车点了火，可手刹没放。
常小茴咬咬牙，爬上了后座。
***
路上常忠慎来了个电话，车载蓝牙开着，说什么都听得见。
“林子，人领着了吧？”
“恩。”
“行，小茴没事吧？”
“恩。”温林多一个字没有。
“那我给小茴打个电话，问问她哪儿找的人，忒没眼光了。”
“在我车上，就这么说吧。”
“常小茴！”常忠慎吼，“你哪儿挨打了？告诉哥哥，回头我找人堵他！你说你也是，最近玩的太疯了吧？捉尖敢自己一个人去？你傻啊？拍照录像然后坐下来谈不会？笨！脑子都用哪儿去了？”
说到一半，常忠慎才感觉不对，问常小茴：“你怎么不说话？”
要换做平时，这丫头哪儿肯这么乖让他唠叨，早不耐烦了。
常小茴在后座表现得挺乖，问哥哥：“您说完没？说完我挂了。”
常忠慎转头问：“林子，我妹脑子被打到了？”
“不知道。”
电话挂了以后，如嫣转回来问：“小茴，还有哪里伤着了？”
常小茴摇摇头，还是安安静静的。
如嫣坐回去，红绿灯前，把温林受伤的手拉到眼前瞧，温林轻声安抚：“没事儿。”
对面的车灯掠过车窗，飞快地在常小茴脸上巡过，她低头摆弄手机，给楚航发消息：【航航，你什么时候回来？】
***
车子驶进小区，从楼下到楼上这一路温林还是没说话，常小茴进家前想道声谢，却见他停都没停，似乎很讨厌她一样，带着冷如嫣回了对面。
那边有个窗是朝着走廊的，灯一亮，冷如嫣的身影印在窗户上，温林的影子慢慢也走过来，完整地盖住了女人的影子。
常小茴就着那点光摁密码，后来才想起来自己可以摁指纹，默默进了家。
房间里，如嫣的身后摆放着一个五斗柜，温林从里头拿出医药箱，举着手，任由如嫣为他消毒，她担心地问他：“要不要打破伤风？”
“不用。”温林低声说道，等消完毒，离开窗边，坐在沙发上。
如嫣在他身边坐下，心疼地看着他的手，见他还没消气，开解着：“小茴是好姑娘，就是家里宠了点，我看今天的事不怪她，你别生气了。”
温林摇摇头：“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如嫣有丰富的社会阅历，她很清楚常小茴搬到对面后温林所要承担的责任，这回事情不大，以后要是有个什么……
于是劝他：“如果你真不想管，干脆跟她家里说清楚，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要是再受伤，我可怎么办……”
温林把手一收，不叫如嫣看，怕她担心，想了想，说：“管还是要管，不麻烦，像今天，忠慎不在，那几个小的要是去领她，肯定还得打一场，我不知道她脑子怎么想的，谈恋爱就好好谈，找的都是那种人，以后还得出事。”
如嫣沉默了半晌，轻轻说：“我有种回到我们刚在一起时的感觉。”
温林一愣，也想起来了。
“那时候你也这样，总管着小茴。”如嫣淡淡一哂，“有一次甚至忘记了我的生日，因为小茴喝醉了，你得过去接她。温林，这些年，没有你，大家也都好好的。”
“还记着呢？”他一听，淡淡笑起来，脸上的严峻没了，如春来雪融，好不夺目。
如嫣点到为止，温林也未往下说，他看看表站起来：“不早了，送你回去。”
如嫣往沙发上一赖，笑着：“困了。”
“这儿离你公司远，我明儿早查房，不能送你。”温林看着她，早高峰的路堵起来不是开玩笑的，还是现在回去两边都方便。
“干脆找个居中的房子，我俩都方便。”如嫣没动，歪着头想法子，伸手拉住温林裤管，“今晚我住这儿吧林，咱们好久都没在一起了。”
南春碎碎念：
今儿也是够折腾的一天，拜拜了。
哦对，全文三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