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啸抬头，见到遮阳蓬内多了一个人，很是惊讶。
两位女生倒是早于方子啸发现李陵教授的到来，不过怕打扰方子啸作画没有出声。
她们不是人文学院的学生，不知道李陵的身份，现在听到方子啸的称呼，心里倒是有些惊讶。
居然连教授都吸引来了么？不是说只限女生的？
两位女生本来还想跟方子啸聊聊顺便等墨干，但有教授在，她们觉得有些压抑，当下支付了六十块谢了方子啸便拿着两幅画作离开。
“李教授，您坐。”方子啸招呼着李陵，“您怎么亲自来了，应该我给您送过去的。”
方子啸说的是仿汝瓷长颈瓶碎片。
昨天，杨森森五人入室盗窃案判决出来了，仿汝瓷碎片归还了方子啸。
另外，方子啸获赔仿汝瓷长颈瓶原价值与修复后估值的差价——六百万。
赔偿金由杨森森五人共同支付，杨森森一人承担五百万，剩下的一百万由方细妹、方安顺、方船和方舟四人平均承担。
杨森森五人死亡，但并不意味着债务就此一笔勾销。根据继承法规定，死者的债务，由其遗产偿还。偿还之后仍有遗产的才由继承人继承。如果全部遗产不足清偿债务，在用遗产偿还之后，对剩下的债务，继承人没有代替偿还的义务。
方细妹早年离婚，她和杨森森现在没什么继承人，不过以两人的情况，将他们的全部遗产变卖了也不可能值五百二十万。
因此，方子啸能拿到的赔偿肯定是要打折扣的。
方子啸提交了一份申请：要求自家之前被骗走的土地和房子归还，按价值从债务中扣除。
方海洋老家是西虹村，土地自然是在西虹村的。不过房子却在水城辖下的李子县，因为方海洋在年轻的时候就搬到了李子县生活。
完全处理好这些事情估计要几个月，好在不用方子啸亲自执行，他要做的便是等。
李陵听到方子啸的话，笑了笑，说道：“正好闲着，出来转转。要不是来了，还不知道方同学你多才多艺。”
“李教授说笑了。”方子啸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盒子，“教授，长颈瓶碎片在这儿，麻烦您了。”
李陵教授在半个多月前便答应方子啸要替他请人修复仿汝瓷长颈瓶。
仿汝瓷碎片完整，等修复好后，价值应该在两百万以上——至少检察院和法院的鉴定是这么认为的。
出乎方子啸意料的，李陵教授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仿汝瓷上，而是指了指外面，问道：“方同学，外面那副字是你写的吗？”
“是我写的，让李教授见笑了。”方子啸说道。李陵教授不仅对书画陶瓷有研究，他自身的书法造诣也很不错，是全国书法协会的会员，同时，还是水城书法协会的副会长。
李陵眼底掠过一抹诧异。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相比起方子啸刚才的画画技巧，李陵一眼便能看出挂在外面那两副字的水平更高。
不仅是笔力，更因为外面的那两副字有‘灵魂’。
说‘灵魂’可能玄了点，不过李陵教授一直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有的人说的是‘神’，有的人说的是风格。
没有灵魂的字是呆板的，历史上但凡有点名气的书法家，所书写的字都有自己的‘灵魂’。
别小看了这个，大多数人学了一辈子的书法，都还停留着临摹阶段，甚至连临摹都做不好。
李陵自己做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出头了。
而现在，方子啸才二十出头。
这不是勤奋能够做到的，除了勤奋，更讲究的是天分。
“方同学是水大的学生吗？”李陵教授问道。
“不是。”方子啸回答得有些心虚，不是水大的学生却跑到校园里来摆摊，终究有点不好意思。
摆画摊是从两周前开始的。一方面，方子啸得赚生活费。另一方面，他打算在水大内打响名气。
有了名气，那个人脸logo便能够随着画摊在水大学生们之间流传——他相信以人脸的诡异和特殊，只要提到自己这个画摊的不可能会略过人脸logo。
人脸logo与方果果小臂上的人脸胎记一模一样，方子啸小时候可是画了好多次了——担心方果果因为那胎记而被人嫌弃或自卑，他从小就学着在自己身上画那个。
只要方果果进入水大，到时候应该会找来。
当然，方果果来水大的几率不高。先不说她会不会记得三岁时候说过要考上水大的话，就算记得，想要考上水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方子啸就不愿意放弃。
“你不是水大的学生啊。”李陵教授有些惊讶，之前方子啸来听讲座，现在又在水大校园内的摆摊，他心里便将方子啸归结于水大学生范围。
“那方同学是什么学校的？”李陵教授继续问道，心想，这学生可能是老家在水城，暑期放假了回来。
“我高中毕业好几年了。”方子啸说道。
李陵教授脸色动容，他问道：“你有跟着什么人学过书法和绘画吗？”
“没有。”方子啸摇头回答道。万安居士有指点过他，不过却要求他保密。可能是担心名气大了之后作伪困难？
自学的？
天才啊。
李陵教授也不急着走了，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和方子啸聊起了家常。
方子啸心里困惑不已，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和李陵教授说话。
他心里打的主意是，假如李陵教授肯帮忙，说不定以后能够一直在水大校园内摆摊。
他很清楚，现在能够在这儿摆摊，一是他讨好了校园保安，二是现在是暑假，学校管理不严。
等开学了，估计就不让摆摊了。
两人从家常聊到了艺术，李陵教授知识渊博，要不是二哥这些天传了不少的古籍，方子啸肯定无法跟得上。
“你有兴趣来听课吗？”李陵教授认真的问道。
通过刚才的聊天，他能看得出方子啸看的书很多，但是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
李陵教授可以肯定，假如方子啸进行专业的学习，日后定然能够为艺术界做出突出贡献。
他动了惜才之心。
“呃，要是您允许的话，您的讲座我巴不得呢。”方子啸心里有些郁闷，他当初去听课是带着目的的呀，现在这是被李教授给看上了？
“我说的是专业课。”
“啊？”
“水大的专业课是不能够旁听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一张旁听证。”
李教授很热心，假如这小子以后有了不起的成就，史书说不定会带上自己一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