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梦想。”小胖试图挽尊：“真正的英雄从不在意那些无用的虚名！”
七哥斜了他一眼，狗仔英雄？
小胖和七哥认识时间长了，也知道七哥现在大致在心里寻思啥 呢，挠挠后脑勺，倒是不觉得心虚：“我跟我师傅他们不一样，他们不是因为爱好才干这个的，他们挖料是为了赚钱，为了跟被挖到秘密的倒霉蛋儿们私下达成共识敲诈点油水出来。”
说到这，小胖的腰杆崩的更直。
“可我不一样，我不是冲着钱，我只是单纯的……”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
大饼接话利索：“你只是单纯的八卦。搁古代你这样的肯定就是那混东厂的公公，见天的等着抓人家的小辫子，没人稀得沾你身。”
“你才太监呢！”小胖气的腮帮子一鼓：“你懂什么？这叫梦想！我就想当国内最牛的记者，别人不知道的我知道，别人不敢捅出来的我敢捅出来，别人不敢曝光的，我敢曝光！”
他说着抹了把脸，一开始，他不想当狗仔的……可那是当时对他来说，最接近梦想的职业了。
大饼笑笑：“那现在呢？胖记，你现在干的也和你的梦想不搭界啊。”
他不是非得怼小胖，只是这胖子现在满怀希望的样子实在刺眼，说好一起做咸鱼的，怎么就你先有了梦想？
小胖哼哼唧唧的抿口酒：“梦想还是要有的，可生活不就是现实嘛。胖爷的确曾经怀着一腔孤勇想要闯出一片青天来，可我这艘破船还不等扬帆呢，在码头差点就沉底了。”
排挤、压迫，没人喜欢职场老油条，也没人愿意遵循那些所谓的职场法则。
他只知道，他费尽心机想要曝光的黑心企业被师傅劈头盖脸的砸了回来，他笑话一样蹲的十八线小明星，却让那孙子跟宝贝似的给他夸的差点找不到北。
梦想高高在上，现实低进尘埃。
值得庆幸的是，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余雨菲出现了。
小胖表情放松，他虽然总是嘴贱，说是因为钱才跳槽的，总是叨叨现在的工作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庆幸在自己人生中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余雨菲，遇到他们现在这个一手拉起来的事务所。
余雨菲轻笑：“小胖现在的职业怎么和他梦想不搭界了？不都是曝光人渣除暴安良吗？虽然场面没有梦想中的声势浩大，可也算是换种方式按自己的喜好活着了不是？”
要说最了解小胖的，还真是最初发现小胖的存在并且说动他跳槽的余雨菲。
身为这次聚会唯二的‘外人’之一，许岑一直都在旁边安静的充当背景板。听到小胖也算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活着的时候，他眼镜遮挡下的眼睛里浮出羡慕。
余雨菲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试探着把话题引到许岑身上。
“许先生，你有梦想吗？”
这个问题，如果是在大道上，突然被人拦住这么问……估计是个人都会觉得回答这种问题是在耽误时间。
可现在气氛不错，尤其又有小胖之前掏心掏肺的抛砖引玉，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倒还真不觉得突兀。
许岑被突然点名，没防备也没什么想法，他之前只是在耳听别人的人生，羡慕于那人的知足。
可轮到自己……
“我……没有梦想。”带着眼镜的青年局促的低下头，然后说出了一句很不符合他性格的话：“呵……人一定要有梦想吗？”
带着些锐气的反问。
余雨菲眼神一亮，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一直被青年隐藏在身体里的能量，哪怕只是一闪而过，可却足以让她对他抱有希望。
就如她所想的那样，以许岑的家境，他不应该是那么自卑低调的人。
当然，这里的低调，还真就是字面意思。
许岑家境富裕，家里有自己的家族企业，不为吃喝发愁，也应该没有受挫折的余地。长相不差，身高也是正常人的身高，这就说明在外貌上，他也没有可自卑的地方。
那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丧？
这不科学。
这个人比她和七哥预想中的糟是因为她们在看到许岑的第一眼时，就能从许岑身上看到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他字典里的词——颓丧。
这种颓丧像黑洞一样吸收着所有人积极地情绪，也难怪大饼花费这么多的功夫，也没办法引着许岑走上正轨。
可这么一个衣食无忧前途宽广的青年，难不成就因为一段失败的恋情，就能让人颓废成这样？
“抱歉，我刚才语气不大好。”见没人说话，看得出许岑有些懊恼：“余总，我不是冲你。”
余雨菲摇头正要说话，旁边梁朔凡可一点不惯许岑毛病：“不冲她冲谁？我跟你说老子最烦别人呵呵笑了，不会说话就别说，跟谁俩在这阴阳怪气的？”
他躺在椅子上，说话的时候眸光带着威慑，配上那一张冷峻硬汉脸，这一副嘴脸简直刻薄到了极致。
许岑被他说得一噎，从小到大还真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不过想到梁大少爷响当当的混球名声……他还真没本事跟这么个人计较。
气氛稍凝。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这俩人身上，梁朔凡被人注目惯了，优哉游哉毫不在意，许岑却是浑身别扭，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真不是冲余总。
只是我这人还真没什么梦想，从小到大，我之前的人生和之后的人生好像都被家里给安排完了……而我人生中唯一的变故，大概就是我那逃婚的未婚妻了。
我很爱她，我甚至想好了我们以后的孩子要读哪所小学，我以为我的人生会那么一直顺利的按照计划走，可不得不说，她真的是我最大的变故。”
他声音清润，听起来还是一贯的文质彬彬。
说到背叛了他的未婚妻的时候也没有说脏话或朝对方泼脏水，许岑只是说了自己的无奈和迷茫，甚至听起来，他才像是过错方。
毕竟谁都知道，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这么刻板的生活，木偶人一样把人生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没有风险，没有挑战，没有惊喜，也没有激情。
许岑平静的并不像之前那个试图鱼死网破的暴徒。
可这恰恰，让所有人都觉得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