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晟一脸嫌弃地将猫放回原处,也不肯让茅安柒再碰它,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臂,一路将她带离了这儿。
茅安柒神情沮丧,一路无言由着汪晟拽着她走,也不再回头去看那只猫,毕竟她是真的没有能力和精力去收养它照料它。
她想,比不收留更可怕的是遗弃,也许这就是它的命运吧,不过真的好希望有个好心人可以给它安个家呀,虽然不能是她。
茅安柒这回总算坐了汪晟的车,他一上车就脱去西服扔在后座,衬衣松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袖子也卷起至手肘,白衬衣的袖口处隐隐沾上了些深红色的血渍。
茅安柒低头从小包里拿出一片独立包装的湿巾,并没有要帮汪晟处理伤口的意思,仅是好意将湿巾递给他:“先将就着消毒一下吧。”
汪晟嫌她小题大做,摆摆手示意不碍事。
茅安柒不放心,斜过身子凑近了看,口子虽不深,但流血不止。
“伸手。”她口吻强硬,自顾拆开了湿巾,打算好人做到底,毕竟一切因自己而起。
眼前的女人真是厉害,三番两次对汪晟呼来喝去,所幸他也不再扭捏推脱,不情不愿将手伸到了茅安柒跟前,而且不反感茅安柒的强势。
湿巾里含有酒精的成分,擦在伤口处疼得很,他咬着牙愣是没发出一点响声。
茅安柒将湿巾在伤口处按压了一会儿,随后从包里又拿出一块创口贴贴在他伤口处,动作磊落熟练,毫无刻意制造任何暧昧。
两人在车内相互无言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汪晟可以说是相当配合茅安柒,配合得快要心猿意马了,她低头认真处理他的伤口,而他就目不转睛看着她。
这样的女人,还真是稀有,每次碰见总没好事。
可是,怎么从现在开始竟忍不住期待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了,他这是有受虐倾向吗?
临走前才发现,因为事发突然,他们竟没有向今天的准新人道别。
事已至此,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等待红灯之际,汪晟趁机照了照镜子,只见脖颈处已被自己抓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腰腹处也痒极了,却是顾及茅安柒在场,不方便做出不雅之举。
茅安柒转过脸,看他这症状,不疑有它:“你是被跳蚤咬了。”
“X他大爷的!”汪晟忍不住低骂一声,又有些不甘心问:“跳蚤怎么不咬你呢?”
“说明你比我细皮嫩肉呀。”茅安柒笑着回,看似取笑,实则也没那么的没心没肺,她拿出手机查了最近的药房,“前面路口大转弯有间药房,我下车去给你买管药膏。”
也只能这样了,汪晟认命一般轻叹。
茅安柒小跑着进了药房,没几分钟就买好了,小跑着到车边,轻敲两下示意汪晟放下车窗,将药膏递给他:“喏,自己抹一下吧,那些包很快会消下去了。”
汪晟懂她的回避,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心里却怨言不浅。究竟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现在算是撒手不管了,居然好意思袖手旁观让他自生自灭。
外面那些个女人,遇见了他,哪个不是巴结着往他身上贴,恨不得跟他发生些什么。而车外那个女人也不知道真傻假傻,就那么正气凛然地和他保持距离,连他在撩她都看不出来,她不瞎谁瞎?
汪晟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学着茅安柒的动作敲了敲车窗,茅安柒心领神会,很快便重新坐上车。
这回,汪晟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她急急喊停车:“我们这是老小区了,里面的路特别窄小,车多停车位又少,你这车肯定是开不进去的。”
汪晟对她的话将信将疑,茅安柒把他的怀疑悉数看在眼里,好笑道:“真没有别的意思,我都敢让你送回家了,还怕你知道我家住哪儿吗?这样吧,你下车步行送我一段,如果你愿意的话。”
汪晟的小心思被一五一十猜了个透,一时之间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上辈子真是欠了她似的,碰上她准没好事发生,十几年没犯过的哮喘犯了,吃几串烧烤还能吃出食物中毒,这次又被那只猫给活活整惨了……
他宿命般地想,莫不会是撞邪了吧?
偏偏他还不信邪,非要热脸贴冷屁股,可恶的是,都没贴上呢就被她一眼看穿!
颜面何存?!
虽是有些小脾气忍着不发,他还是陪茅安柒一同下了车,走在她的身边,几度想牵起她的手,又几度生生把手缩了回去。
茅安柒当然不知道这些,汪晟倒自己先觉得尴尬上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找了个别的话题化解尴尬:“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得找个大师算算咱俩是不是生辰八字不和,我想你大概生来克我的吧,回回碰到你都倒了大霉,幸亏我生命力旺盛,不然早死了几回了!”
“算生辰八字得问我生日啊。”茅安柒打哈哈。
汪晟心下道,来得正好呢,就是没好意思直接问罢了,于是顺水推舟问道:“那你生日几号啊?”
“我到了。”茅安柒跳过了他的那些问题,她知道,凭他那副没正形的模样,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她的底细,没话找话而已。
不过,上楼之前,她还是报上了大名:“茅安柒。”
“哪三个字?”
“茅台的茅,安心的安,人民币大写的柒。”
“你掉钱眼里了吧!”汪晟取笑她的形容,随后礼上往来道:“汪晟。汪洋的汪,日成晟。”
“记下了,谢谢你送我回家,早点回去吧。”茅安柒仰头与他道别,眼神略过他裸露在空气中的那些被抓得红肿的皮肤,心下内疚,不免多嘱咐了一句:“这两天饮食忌辛辣油腻,别偷懒,洗完澡再抹一些药膏。”
“你真该当小护士的。”汪晟又提起初见时的那个梗。
茅安柒眸色沉了沉,没有再接话,只是说:“再会。”
汪晟没有再缠着她多说话,回到家洗了澡擦完药膏才想起什么,翻出手机查找。
通讯录上那个女人的名字叫“爱打哈欠的喵”,正好在自己通讯录的第一个。
汪晟念了两遍名字,琢磨了一小会儿,原来是把自己的名字拆了开来,有点意思。但这名字怎么和她长相那么不符合呢,那么大个人了,好好的卖什么萌!
这让汪晟在黑夜里想起她在雨后的灯影下扮成猫的样子,不说假话,可不是萌的不要不要的嘛!反正他可是被萌出一脸血来了……
他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爱打哈欠的猫”就发进来一条消息。
【“拆开创口贴检查一下,伤口止血了吗?刚才忘了说,还是建议去医院打一针疫苗,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汪晟撕开创口贴,大约真是流年不利了,这血还在不紧不慢流着。
【“知道了。”】汪晟随口回了句,也没把她的叮嘱放在心上。
不过茅安柒坚持又回话过来警示他:【别不当回事】
汪晟回得简略:【哦】
不过他临睡前改变了主意,看在她那么喜欢猫的份上,以及还算有点良心的份上,他决定明天去把那只流浪猫捡回来收养着好了。
汪晟要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心意,他第二天就到婚礼中心接猫去了,还让助理屁颠屁颠跟着一块儿去,他可不想再被挠被咬了。
助理只能临时担任“铲屎官”一职,先是联系好市内最好的宠物诊所做一番检查,又买齐了小猫所需的日常用品。
傍晚的时候,汪晟已经在住所腾出一间猫舍,整洁干净,一应俱全。
他下午也提前利用空闲时间研究了一下养猫的知识,汲取网友们总结分享的经验,他特别有信心自己已经具备了当一名合格铲屎官的资格。
这猫仍旧不敢和他亲近,从进屋至今就缩在房间角落装死,汪晟照着网上说的,先由着它性子来,他只当不在意,将猫带到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假意走开,实际躲在门外观察它的举动,猫瞧他不见人影后,这才踮着脚尖打量屋子四周,慢慢悠悠走来走去,对新环境戒备又新奇,眼神和动作都怯怯的,不敢声张。
汪晟不知道,这日茅安柒也鬼使神差去了婚礼中心,只是比他晚一步而已。
猫真的不见了,茅安柒几乎找遍了附近的角角落落,一点踪迹都寻不着。而她脑袋昏昏沉沉留在原地扪心自问,她所表现出来的“善举”,究竟是真的为了猫,还是为了企图和汪晟之间制造一些牵绊?
她左右权衡,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那么好的机会就放到了她眼前,她没道理连试都不试一下就浪费掉。
茅安柒鬼使神差掏出手机追加了一条消息给汪晟:【今天去过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