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了私事,别里杨科才提起公事。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羊皮纸,略扫了一眼,随意地说:“诺顿人全体的国王,全知全能的亚历山大三世字谕野蛮人的王。作为一个野蛮杀害他国使节的人,你的粗野蛮横,已经触怒了圣光。教皇冕下体悟圣光的意志,委托诺顿人的国王,即将向你降下如同雷霆一般的惩罚……”
虽然宰相大人读得抑扬顿挫,非常带感,但马志立听着就觉着这里边内容实在是不堪入耳,直接打断了他的朗诵:“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吧,把那玩意给我!”
别里杨科还有些意犹未尽,眉飞色舞地摇头晃脑了两下,才遗憾地把羊皮纸递给马志立:“这可是我的心血之作,可惜了,如果让我读完,可能给我在文坛上加不少分呢!”
马志立挑了挑眉,接过羊皮纸,上下看了一遍,发现通篇的虚词之中,就只有一句话是管用的:“一旬之后,决一胜负。”
“十天之后开打?”马志立将羊皮纸卷了卷,递给罗士信,让他收起来:“到时候怎么打?是两边列好阵势互冲,还是斗将,还是怎么说?”
列好阵势互冲,也不是无脑冲锋,双方调兵遣将一点都不少。
相比来说,斗将倒是更加轻松一些。
但是诺顿人也不是傻的,明显所有人都忌惮杜温王国双武王的豪华配置,谁都不会闲得没事来和杜温王国斗将的。
别里杨科毫不犹豫地说:“自然是双方列好阵势,看谁的军略强,谁就取得最后的胜利咯。”
马志立耸耸肩:“真的不考虑斗将?”
别里杨科坚定地摇摇头:“不考虑!”
马志立又似笑非笑地问:“如果我不上场呢?”
别里杨科一下子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才断然拒绝:“不考虑!”
马志立挑了挑眉,笑着站起身来:“好吧,虽然贵我双方实力悬殊,但是我相信,我们双方都不是轻易会低头的国家,这一仗在所难免。让我们用结果来说话吧。”
别里杨科眯起双眼,看着马志立:“明明是亲王换个信仰,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改信皈依,都能够解决的事情,非要闹到两国兵戎相见,诚属不智。未来史书上,必然会记录下亲王的愚蠢。”
马志立摇摇头:“就算再愚蠢,我也相信我们的发展和进步,是我们人类自己用双手创造出来,而不是有什么圣光之神庇佑之下,才能获得的东西。如果非要我信仰一样东西的话,我信仰人类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生生不息,百折不挠的精神。这才是我们值得坚信,并传承给后代的精神财富。”
别里杨科后退了一步,肃穆地看着马志立,过了一会儿,他才摇摇头:“亲王殿下……我虽然敬佩您的这种自力更生的想法,但是关于圣光这一点,请容我断然反对。如果您真的见识过圣光,您就会认同我们的信仰——圣光是无处不在,是万物之源。圣光之神,更是圣洁无比,是值得我们追随的存在。”
马志立皱起眉头。
他没想到一个因私废公的权臣,本来就谈不上有任何信仰的政治生物,居然会一本正经和他探讨起信仰来,而且看起来还是真正虔诚的信徒。
这别里杨科难道就不怕自己这种行径会被他所信仰的圣光之神制裁吗?还是说,俗世的事务其实和教中的事务并不混淆,哪怕在俗世恶贯满盈,只要对所谓的圣光之神足够虔诚,在圣教的地位就够高?
这可真的是……
让人不愉快啊……
马志立没兴趣和狂信徒争论信仰的事情,摇摇头,将心里的话憋了下来。
他决定一会儿就写信,让临东大学的学者们想办法编出一本雅俗共赏的小册子来,专门驳斥圣教的各种言论。
他松开皱起的眉头,表情平静下来:“宰相大人请。我杂事缠身,就恕不远送了。罗士信,替我送送宰相大人。”
罗士信干净利落地答应一声,从马志立身后走出来,到别里杨科身边,抬起手臂:“请!”
别里杨科看了眼罗士信,摇摇头,叹口气:“多机灵的一个小伙子,长相也好,前途远大,只是为什么非要当异教徒?”
罗士信额头青筋跳了跳,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忍气吞声:“宰相大人,请。”
别里杨科摇头晃脑地跟着罗士信出去了。
马志立才重新展开羊皮纸细读。
王翦和卫青接到消息,前后脚进了大帐:“主君,听闻战期是十日之后?”
马志立将羊皮纸递给他们:“在这里写了,确实是旬日之后。”
王翦挥了挥拳头:“总算要开战了,憋了这么久,每天摩擦来摩擦去,气都气饱了。”
卫青看完羊皮纸,双手递还给马志立:“主君,这场战是怎么个打法?”
马志立踱步走到沙盘前,将刚才一直盖在上边棉布掀开。
“我之前去现场勘查地形,看到现场虽然是一片草原,但地形颇为复杂,并非一味的平地。”
马志立指着沙盘上起起伏伏的小丘说:“特别是这上边的植被,我们应该利用起来。”
虽然诺顿王国说的是双方列阵对冲,但是战场之上,哪里能有襄公之仁?不惜用上所有的手段,奸诈也好,卑鄙也罢,用最有效的手段歼灭敌方有生力量,那才是战争的正义。
王翦和卫青吃惊地看着马志立:“主君,不择手段?”
马志立瞥了他们一眼:“不择手段!”
本来还以为王翦和卫青会放不开,会觉得过于不人道,然而马志立发现自己错了。王翦和卫青兴奋地搓搓手,两眼放光:“哎呀!真的?我们早有不少想法想要实践一下了,特别是新的武器,新的敌人,新的战场,想想都兴奋!”
马志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拍了拍脑门:“对了,还有。他们可能有圣教的人参与其中,你们要注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