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女士刚刚从国外归来,已经整两年没有见过梁君谧了。
李容嘉心想着这事母女重逢的大好事儿,立即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带路。
按理说,梁家整屋都铺着实木地板,不管主人佣人平常进门后都是要换软底的拖鞋的,唯独白女士,踩着细高跟的尖头高跟鞋,一步一步,声音清脆又明晰。
梁君谧疑心探头张望,下一秒就看到了跟在久别重逢的白女士。
开心的笑容霎时间僵在了脸上。
她别开脸,抿抿唇,立即阖上电脑,低头翻找着床边的拖鞋,穿好鞋,紧挨着床榻站了起来。
白女士满身的名牌,小臂上还挂着个全球限量版的奢侈品包包。她走进她卧室,环顾四周。
没有感人至深的情节,也没有母女重逢的温情。
白女士摘下墨镜,眼底里闪现出一丝不快。
梁君谧还算礼貌:“妈……”
“你现在就住这儿?二楼可都是佣人们住的地方,你也能住的下去?”
“我现在怀孕,上下楼不方便。”
“不方便也应该克服。那谁家孕妇是整日里呆在屋子里不出门的?医生没跟你说要多运动?你这样窝在房间里对着电脑,那对孩子有多少辐射你知不知道?”
李容嘉发现苗头不对,立刻上前挽住了白女士的手臂。笑盈盈地道:“白姨,君谧她肚子现在月份小,还没到多走路多运动的时候呢。”
白女士侧头看向李容嘉,神情缓和了不少。她微笑,轻轻地拍了拍李容嘉的手背。
“容嘉,这君谧跟你可不一样。她是从小到大就没出息。在我看来,她现在只是拿怀孕的事儿当借口,避不见人罢了。就在我出国在外的这段时间,你应该也与她接触过不少,你看见她这一天天有做过什么正经事儿了吗?”
梁君谧蓦地抬眸。
李容嘉犹豫着说道。
“我记得她在家写稿子来着,她应该有工作吧……”
“对啊,就宅在家里工作,每天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假设换做是你,你做吗?她往往是写一整天的文章,也买不下你一顿饭钱,她就是目光短浅,眼界窄,整日里守着自己房间那一亩三分地当做是个宝贝疙瘩一样,殊不知自己早就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我这个女儿,一点儿都不像我。”
李容嘉挠挠刘海,在梁君谧没来家里之前,白女士对待她一向慈眉善目的,她以为这位早些年一直被公公养在外面的情人,应该就是如同她所见的一般,始终这么温柔和善的,没想到,遇到亲生女儿,说起话来,这也是一副牙尖嘴利的呢。
她不习惯这种场面,也不愿意多加搀和。
“时间不早,眼看着快中午了,白姨您一路坐飞机回来,应该还没吃午饭吧。”
“没吃。”
“那我让厨房给您做。我爸妈昨晚上来吃饭刚好给我带过来一盒燕窝,我没动,给您吧。”
“就你最贴心。”
白女士笑得如沐春风,挽着李容嘉往门外走,忽而,又回头,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床边的梁君谧。
“你现在既然已经回到了梁家,就应该遵从梁家的规矩。你两年前逃婚,我们没追究你。现在你父亲病倒了,你哥哥就是家里的主心骨,肖时燃一天没接你走,你就应该做好一天寄人篱下的本分。不要再让我听到你顶撞你哥哥。”
不管是白女士,亦或是梁均益,梁家人根本从没有觉得梁君谧应该是属于这个家庭里的。
她来这里就是做客,寄人篱下,梁君谧自己也心知肚明,曾几何时,她曾经有过不甘心,有过嚎啕大哭,有过被亲人们气到浑身发抖的时候,到现在,她早就习惯了她这位世上最亲近的母亲对她的冷嘲热讽。
“妈慢走。”
冬日里日光惨淡,梁君谧一个人坐在卧室里,背对着窗子,面朝着电脑,一遍遍地刷新着电脑页面。
草稿箱里忽而有更新。
——「君谧,调查有进展了。按照你那天的描述,再加上几次大事的时间线索重合,嫌疑人锁定在贝康药业的一家分公司里,他们是现任贝康药业副总经理纪凉尘的手下,只不过如果想抓人定罪还缺少确凿的证据。」
肖时燃这一次的目标自然不会是那两个一胖一瘦,而是那个贝康药业的副总经理纪凉尘,他其实心知肖家近些年势头正盛,树大招风,只不过没想到,他只不过是吞掉了一些外围的小公司,还没有动到南方六城的这些既有的老企业,就已经率先被当地的老企业给盯上了。
贝康药业在南方六城是老字号招牌,制药的名号已经足足有八十年了。这八十年来,从未有其他制药公司能动摇的了贝康的地位,想来这幕后之中,那些人也肯定是精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肖时燃在四年前曾偶然跟纪凉尘本人打过一次交道,那时候盛世还不如现在兴旺,偶然在一次商业合作中,他发现贝康药业为他公司提供的产品有问题,肖时燃拒绝接受问题产品,并且要求贝康药业按合同规定予以双倍赔偿,哪知道纪凉尘非但不肯,还厚着脸皮跟肖时燃打起了感情牌,酒桌上,肖时燃也没多废话,直接报警,把纪凉尘给抓了起来。
现在想来,两个人的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肖时燃这人做事向来直来直去,诸如类似的得罪人事件,他还做过很多很多。
梁君谧眼波微动,关上门窗,快速地敲打着键盘。
「那些人想杀你,这件事不能再拖。」
「是,不过在这方面他们一定是比我们更着急。」
肖时燃最近虽然还住在盛世集团的员工公寓,但他已经告了病假,他现在不参与公事,24小时住在员工公寓,公寓四周每天也都有警方的安保保护,再加上他的个人保镖,面对层层警戒,守卫森严,只要他一直按兵不动,不跟外来人士接触,纪凉尘那一脉人就算是布下天罗地网,也一样拿他没办法。
隐藏在盛世集团内部的那些内鬼,陈已枫也都调查得十分干净了,他们暂时还没有处理那些人,只是把他们调离到一些偏远的岗位,再由人暗中监视。
「这些人想杀我,道理显而易见,连你这个小丫头都知道,这件事是拖得越久就越容易被我查出内情,纪凉尘自然更清楚不过,一旦被我收集齐证据,提交给警方,到时候他的情况就被动了。这些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肯定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我,所以现在一定是心急如焚,绞尽脑汁地想要杀我害我。」
地位与金钱,是太过诱人的毒-果,只要肖时燃倒了,那盛世集团的这块大肥肉,自然供贝康药业以及其他几个本地的大公司肆意分割了,纪凉尘为了铲除肖时燃这个对手,已经走火入魔到不择手段了。
梁君谧轻咬了一下手指。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与林安婉订婚,引纪凉尘上钩。」
订婚宴上,风云莫测,群雄逐鹿。一切都只等真相大白,让纪凉尘与其手下的人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