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满脸惊恐地说着,边说边踉跄地往后退去,最后她转身就跑,她身后的婢女纷纷跟了上去。
殷明乐站在原地,抱着那只肥硕的土黄色大猫,看着那些婢女追着皇后离开,拍了拍怀里的猫,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意说道:“好了,你的猫粮都跑远了。”
云禅摸了摸殷明乐被皇后踢中的手臂,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殷明乐摇了摇头。
“皇后好生奇怪啊,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她怕猫。”云禅一派天真地看着皇后消失的方向,困惑地道。
殷明乐总是明艳单纯的脸上竟也出现了冷笑,她气愤说道:“母妃曾经告诉过我,皇兄出生的时候可是经历了一番波折,皇后使了不知道多少手段,想让她滑胎,其中就有使猫这一项。”
云禅这才了然,知道了殷明乐为何让她费力,寻了这么一只土黄色的肥硕大猫来。
“那猫也是长这般样子?”
殷明乐摸了摸怀里不再用力挣扎的乖顺的猫,说道:“是啊,皇后最喜爱苏合香,所以衣服都必须用浸泡了苏合的水洗,我给这猫吃的鱼里也放了苏合,所以这猫闻见苏合的味道,就以为是闻见了鱼。”
她抱着怀里的猫转身,怅然说道:“母妃,若你在天有灵,就帮儿臣和皇兄一把吧。”
陆昭念、陆昭凌以及陆东青三个人,来到了一个叫做二里坡的地方,这地方着实偏僻,虽然地处北蒙边境,却是环境恶劣,草木稀疏。
可这个地方的人却不少,据说这个地方就是因为环境恶劣,所以那些大梁士兵根本不会来此,觉得这个地方没有攻打的必要,或是觉得这人到了这个地方,多半是有死无生。
听见这些人这么说,陆昭念一行人便打算再这里稍许待上些日子,但是他们心中还是觉得不安,毕竟周竹为了寻找他们,已经大开杀戒,不知道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天气闷热,不过为了能把新打到的兔肉烤熟,三个人还是生起了火堆。
陆昭凌手忙脚乱地烤肉,陆东青在一边催促,陆昭念在旁边添乱。
陆昭凌正不耐烦地让陆昭念放下手里的兔肉,等着就好,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哽咽的声音。
“凌儿,念儿,是你们吗?”这熟悉的哽咽的声音刚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
陆昭念拿在手里的匕首跌落在地上,就在手里的兔肉也要跌落在地上的时候,陆东青冲过去接住了兔肉。
陆昭凌还算冷静,还理智地把从陆昭念手里抢回来的兔肉架上火堆。
他们两个人这才缓缓转身往后看去,火光映照中,一个比记忆中苍老的却温柔美丽的面容,出现在视线里,没有穿着华贵的衣裳,只是穿着粗布麻衣,从前一头黑羽般的青丝,已经可以看见几缕白发。
那中年女子泪流满面,看着陆昭凌和陆昭念有几分相似的姣好的脸,泣不成声,泪眼朦胧中朝两人蹒跚走来。
陆昭凌的眼眶微红,看着那女子缓缓迈出了自己的步子,每一步都沉重却坚定,而陆昭念早已像只鸟儿似的飞扑进女子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母后!”
这喊声夹杂在哭声中,凄厉又声嘶力竭,明明含糊不清,那女子却听得分明,大声地答应着。
陆昭凌走到女子的面前,终于还是上前拥抱住了他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陆东青看着这些人哭作一团,觉得莫名其妙,挥舞着手里的兔肉吆喝:“你们干什么呢?这兔肉还烤不烤了?”
可是突然他的腿就软了下去,看着抱成一团的三个人的身后,跪在地上见鬼了似的,喊道:“皇上……”
陆昭念和陆昭凌都松开了抱住了自己母后的手,看了过去。
一个男子站在那里,看起来很是憔悴,同记忆里那个英武伟岸的身影相去甚远,可那张脸较之前皱纹更多的脸,确实是他们的父王。
陆止离开以后,北蒙的王一直认为他是中原派来的卧底,一直觉得北蒙覆灭都是他盗取了他们皇室的机密,于是陆昭念和自己的父王之间的就出现了一条天堑。
陆昭念现在已经知道,盗取他们北蒙布防图的,并不是夏侯晟,而是自己父王身边的亲信张伐,可她却有些说不出口,最后她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拥抱。
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无论两人之间有什么嫌隙,无论他如何苛责与她,最终他都是她的父王,在最后时刻终究会护着她的人。
陆昭念在北蒙国主的怀里继续嚎啕大哭,陆昭凌则走到自己的父王面前,单膝跪地,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喊道:“父王。”
可眼泪终究还是从他的眼眶溢出,而北蒙国主的眼中也渗出了颗颗晶莹。
他轻拍着怀中女儿的背脊,看着擦眼泪的自己的儿子,颤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待心情都平复,几个人都围坐在了火堆旁,陆昭凌继续去摆弄手里的兔肉,虽然围坐着火堆,可看着彼此熟悉的让人觉得安心的脸,竟然都不觉得热了。
只有陆东青闻着烤兔肉的香味,迫不及待,频频去看架在火上滴油的兔肉,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道:“大哥,没想到你还……你……你还是这么老当益壮……”
他本想说“没想到你还活着”,但是终究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可是最后却用了这么个不合适的词,他挠了挠头,懊悔不已。
可皇上却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从前他并不喜欢他这个皇弟,不过现在能看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家人,心里终究是高兴的。
他居然饶有兴致地说道:“没想到东青你也精神抖擞。”
陆东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几个人开始说这几年的经历,大家先是询问陆昭凌,毕竟,他们以为他早已战死沙场,没想到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相互诉说了各自的经历,陆昭念也说了自己的遭遇,只是她省略了许多夏侯晟和璇姬对待自己的恶劣行径,以及被周竹挑断手脚筋的事情。
她和陆昭凌交换了眼神,在彼此的眼神中达成一致,都决定不将这件事告诉他们的父王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