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红袖跌倒在地,惶恐如即将被猎杀的小鹿。
沈栖迟知晓她多半也是被强迫的,可恨那个女人一点也不顾念往日情意,变着法的安插女人到他身边。
红袖察觉沈栖迟眼中似有怜悯之意,更被撩动,“二少爷孤身在外,难免寂寞,少夫人不便奔波跟随,不如……不如就让奴婢来……”
“你闭嘴!”
红袖的扭捏羞涩令沈栖迟想起云舒被他宠爱时的撩人模样,不禁俊脸泛红,可眼前这个女子,虽身段妖娆眉目如画,却及不上云舒的十中之一,他又怎会应允?
不让红袖说完,他走过去将她拎起,然后冷道:“方才的事我且不与你计较,你把衣服穿好,马上出去!”
事先被她拨松的衣裳掩不住纤细的锁骨与若隐若现的沟壑,可沈栖迟始终避开目光,不屑一瞥。
“等一下……”她扒拉着门框说得急迫,“奴婢有二少夫人传来的书信!”
推搡止住,“你说什么?舒儿的信?”
一听云舒来信便失了魂?
红袖暗自切齿:“是晚膳前信鸽带回来的,奴婢见您正忙于指挥施粥,便没有即刻呈给您……”
“糊涂的东西!”沈栖迟忽然比方才更恼了,攥起她的手腕警告道:“往后再有舒儿的信件必须第一时间交于我!信呢?拿出来!”
红袖几乎觉得自己像是被用过丢弃的抹布一样惹他厌恶,然事实上他连“用”一下都不稀罕。
夺过那一卷叠得很整齐的纸卷,红袖才切切实实被关在了门外。
原以为那历经千里传来的信件,字里行间定是饱含了那丫头的惦念与牵挂,可是当他一字一句阅完后,红袖听到屋里头传出桌椅板凳哐当作响的声音……
“大哥常伴,勿念。”
仅这几个字,沈栖迟便疯了一般砸锅摔盆,难怪……难怪她不回信,竟是因为有了沈栖流的体贴,不屑理睬他了?
不是“暮白”,不是“沁之”,而是沈栖流。
近水楼台,云舒一个女人独自在府,他若总上去嘘寒问暖,难免就掳去了她的依赖,所以这封信是她的回信,也是她的回绝……
翌日,驿站的信使被沈栖迟揪住衣领,咄咄追问。
“你说!我让你带回去的信,到底有没有交到舒儿手上!”
“二少爷饶命啊……小的只是个送信的,您夫人从来大门不出,小的……小的怎么会知道……”
“那你都是交给谁了?”
“都是……都是一个圆圆面孔的小丫头,小的根本不认识她啊……您放了小的吧……”
沈栖迟目光流转,“是敏柔?”
“小的不知道她叫什么……啊……疼疼……”沈栖迟擒住他的手臂压制到身后,“你现在是不是要回云城?”
“是是……会途径……”
“往返最快要几日?”
信使满面痛色,可还在艰难计算,“大……大约要五六日……小的收拖信件众多……中途停留的地儿也多……”
“三百两去买匹千里马,最多两日,必须回来!”
信使双目圆睁,“什……什么?小的哪来……”
“沈为,给他!”
沈为捧出一盘银锭递到信使面前,沈栖迟吩咐道:“你把这封信带回去,务必要交到舒儿手中,她若有回信,你再带过来,听懂没有?”
“是是是!小的听懂了……听懂了!”
给完银两,祁州地方官已在外唤了:“搅扰二少爷,临时设的粥棚受人疯砸,饥民没分到粥正在那里起哄闹事呢,您快去看看吧!”
“知道了!”
他眉一蹙,临走还不忘催促:“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买马!”
信使点头如捣蒜,“马上去!马上去!”
驿站外,地方官杨盛正急得原地打转,见沈栖迟出来,立刻上前,“二少爷!您快去看看!府衙里头那几个人已经快顶不住了!”
“怎么回事?是谁来闹的事?”
“下官也搞不清楚,就看一大片饥民打扮的人来抢粥,施粥的见他们面生,怕不是祁州城里头的饥民,便没给他们,哪知他们一言不合便砸了粥棚,下官实在是无计可施啊……”
粥棚。
果如杨盛所言,偌大的城门口挤满了饥民,被砸翻在地的米粥混进了脏东西,但依旧阻止不了那些人穷凶极恶的跪地舔食。
除去疯抢的,还有饥民互相殴打争夺,区区几个衙役根本来不及制止,只能任由场面失控,城门口顿时一片呼天抢地,人声嘈杂……
“都给我住手!”
沈栖迟大呵,然无人理会他。
冷肃的面孔紧绷起来,衙役见沈栖迟到场,忙求救,“二少爷!这些人疯了一样!我们赶都赶不走!”
饥民中不知是谁听到沈栖迟的身份,高声道:“那穿碧色衣裳的就是他们的头儿!就是他不给我们粮食!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就是他!就是他!”
带头人一呼,众人围攻。
沈栖迟身陷饥民群中,被他们来回推拉,他目露锐利,即刻森冷下令:“都给我退下,谁再敢这样捣乱赈灾现场,立刻拖下去斩首!”
其中有人嗤道:“你说斩首便斩了吗!你敢滥用私刑?”
“杨大人!拿刀来!”
杨盛从衙役那慌忙取过佩刀,扔过去,沈栖迟则稳稳接住,下一刻甩开刀鞘,冷光划过的刀锋架在了那嗤鄙之人的颈间,“我是云城丞相府沈家的二少爷沈栖迟,杀一个刁民算不得什么,你死了,正好多匀出一份仓粮给他们,反正此次赈灾拨的都是我府上的款项,我便是中饱私囊,你们也照样要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