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坊。
“五爷,姑娘们都在这儿了,您看看这姿色还成吗?”隐蔽雅居内,静得出奇,叫人难以置信这其实是云城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地段。
五大三粗的汉子将女人一个一个从外头推进来,有的受不住野蛮的索性倒地不起了。
男人狡黠的凤眸微挑,浏览一圈过后眯起,“这么经不得蹂躏,想来卖出去也活不了几日,干脆现在便解决了,还干净利落些。”
“啊……五爷饶命!五爷饶命啊!”
那汉子在一旁小声,“五爷,这可都是花了大价钱从异国渡来的啊……您这般……”
“墨玉相姑娘的眼光挺不错,可在她下头当差的话却有些多,左右都是一刀,她们抹脖子,你……便割舌头如何?”
残忍不仁的主儿,话一出,地上的女人们更是惊惧……
汉子忙跪求饶,“五爷恕罪!五爷恕罪!是小的话多讨嫌,小的再也不敢了!”
男子冷哼,再看一屋子庸脂俗粉已没了兴致,堪堪一挥袖,“带下去,都带下去!”
“五爷,那小的……”那粗野汉子为着舌头去留不定,不敢轻举妄动。
“让你找的调教嬷嬷,能胜任否?”
“都是从沐风楼聘来的小……小倌,经历的多,自然调教起来更得心应手!”
“哼,那便让墨玉先安排着吧,至于你……”男子从座位上起身,晃至那些女人跟前,笑得邪魅伴随,“你的舌头系在她们身上,她们若是受不住先去了,你也懂了。”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好好监督!”
“走吧。”
汉子又将那些惊恐万状的女人挨个推出去,恐慌的吸气声消失后,雅间内再度恢复静谧。
半晌,他向屏风后轻唤一声,“颜景泽……”音色褪去阴狠只剩疲惫。
瑶琴声起,零星的音阶让男子格外放松,“我瞧你累得很,趁这个空档先歇一会儿吧。”
“不敢睡……”
屏风后的男人轻笑,似嗤鄙,似调侃,“怎么?一段时日不饮酒,安寝都成问题了?”
他不说话,只倚在座椅中,盯着半透的屏风间一枝一枝寒梅交相辉映,一朵朵一簇簇红得他刺眼……
合眸,他喟叹着对男人道:“你走吧,这两日姚深的身子不太安康,你去看看。”
“他不安康,是因为心属的子嗣没能得到众人的认可,你若能让其众议拜服,他自然也就好了。”
男子拧眉不满,“你说的什么瞎话?”
“我只是提醒你,他的子嗣不止你一人,而且他也从未想过姚瀛败北之后便要轮到你,所以……你的谋划中不该存在善待他的成分。”
“失败是暂时的,立储最后也要他来敲定,等风头一过,他还不是一切照旧?”
“呵……”悠然的笑声混杂天籁琴音,令男子一阵心痒,“要风头过去你还得摆平一个人,不是光等便可。”
男子睁眼,“沈栖流。”
“我早就说了他不好掌控,看似言听计从,背地里做的事情可多了。”
“我知道,枫林公馆的事儿便是他一手策划,不过……便是他不做我也会做,如此倒是替我省事。”
琴音戛然而止,男人素白的菱纹布衫轻微摩擦,他已走出来,“你真以为是替你省事?”
“你……”
“替你省事的最终结果,便是取你代之,你难道不好奇,那些昏官的罪名错漏,他都是通过何种渠道获取的吗?”
男子一愣,这些日子光顾着打击相府与买卖艺妓,确实忽略了这一点,“难道他打算暗中做大,已经在自建情报网了?”
无奈的柳叶眸,里头有不忍苛责他的情愫,“你也还不算糊涂透顶,我已经替你打探过了,他买了一群仆人在别庄,看上去只是伺候洒扫的,实则是从各个官吏府中高价赎出的,枫林公馆事件期间,那群人来往活动的很频繁。”
“阿流那个黑心鬼,有这么好的事情,也不与我同享,当真是白瞎了一同长大的情分……”男子慢慢坐直身体,妖异的眉尾融尽倦色,格外冷肃起来。
“你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我猜想他应该还未察觉别庄泄露,你趁此时机全部灭口吧。”
“知道了……”顿了顿,他忽然神色复杂的看向男人,“颜景泽……辅佐我这样一个眼不宽阔的皇子夺储,你会觉得心力交瘁吗……”
颜景泽颇为轻蔑的向他走去,他方要站起,却被白手套按下,“来日无论姚瀛还是姚汜继位,他们对我天御的威胁定会令我更心力交瘁,而你……”俯身贴近,男子白皙的面目不由得红染,“你已答应我与我天御永世言和,我也一直在等那纸合约……秦晋之好,永不开战……”
“颜景泽……”
颜景泽任职临安形同质子,为了母国安分他不得不一直留在这头,而天御为了他的安危也从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颜景泽对于天御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我等你拿到皇印玉玺,刻在天御邦交的文书上,姚澈……你会让我失望吗……”
姚澈抿唇,抬手摸上自己终年青紫的脸,只片刻便优柔不在,“不为你,也是为我自己,还有我含冤而死的母妃,若不成功,这最后一记责打,便由你来。”
白手套撇下他的手握在掌心,玩忽毕露,“若当真功败垂成了,不只是脸,你整个人都要任我处置……”
“就依你所言!”
他想抽出手,颜景泽却适时转移话题,“话说,墨玉拿了沈大人那么多银两,你就不怕她财迷心窍弃你于不顾吗?”
“背弃我,她的下场便会与那些买来的女人一样。”
“说实话我从方才便很好奇,小倌艺妓分庭抗礼,学得都是不同的招数,你指望那些男子教她们些什么呢?”
姚澈没好气的将他一推,“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难不成……已经预备事败提前想好如何折磨我了吗?”
“哈哈……”颜景泽笑得五内具痛,“咱们五殿下的想法还非一般人所能企及啊……你既说了是折磨人的勾当,那我便去瞧瞧了……”
他掩不住笑意,略带嚣张的转身离去。
姚澈自觉手背微烫,方才被白手套握过的地方隐隐波动,像是在对他传递一些暧昧不明的情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