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饮先醉,沈栖迟像从前每一次与之亲昵那样,将俊脸埋进墨玉的颈窝,俗气的脂粉味儿,他最是瞧不上却也是习惯了。
墨玉忌惮众人眼光,无奈将他推至雅间后头无人的回廊里,又移向一根粗梁后头,而这时的沈栖迟已然情欲滋长,冲动着开始亲吻她……
“不要……墨玉已是人妇,您……您不能如此……”她抵抗,他更易上火,不止是欲望的火焰,还有对那个抢夺墨玉的男人的怒火。
沈栖迟不管不顾,狠狠将她按在梁柱上,狭窄幽暗的回廊中,他深邃的媚眼逐渐被湮丧填满,他一直都知晓墨玉对他事事保留三分,不说破,不争辩,不管言语的真与假,她的眸子始终都是飘忽的。
是谎言……?就算不是,也绝不会千真万确。
可是这次,沈栖迟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对于婚配这件事,墨玉不必欺骗他,缓兵之计也好,惰性敷衍也罢,到了时日自会见到分晓。
他口中说着不信,心内早已被愤恨占据。
事实上墨玉也没有说谎,甚至提前料到了沈栖迟会有此反应,所以她也预备了对策。
当感觉衣衫的领口被撕扯时,墨玉咬了咬下唇,扬手给了他一耳光。
唇被咬破,沈栖迟如火的激情被浇灭。
破溃引发疼痛,墨玉含着两汪生理性的泪水,刻意让手在男子面前颤抖不止,“你……你怎可如此对待我……”
俊脸偏移过去,本是暴戾万分的沈栖迟静了下来……且静的勉强……静的诡异……
墨玉以为压抑过后会是更猛烈的血雨,会更令她无力脱身,哪知被拂了面子的男子只嗤嗤扬起一边唇角,衔着讽笑将妖娆的眼撇回去,“……姐姐真是好脾性……”
“我……”墨玉攥紧手,还腾出一脸懊悔的欲言又止。
“姐姐说的对……既是要成亲了……确不该与我再有来往……”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沈栖迟拭去唇角的血渍,替墨玉抚平领口的手举步维艰,“是我……若我能早一些将你纳进府……也不至于让你……”
叫彼此为难的话不宜出口,他在内心轻叹一阵,同样习惯用两指抚上女子的脸颊,攫取到少许类似茉莉花味儿的脂粉,揉搓着染上指腹……
“呵……姐姐……终是我对不住你的……”
一声姐姐,将墨玉带回七年前二人初遇的那日……
她目睹了沈栖迟从不谙世事的少年逐渐成长为俊秀柔美的男子,似长远不可及,又似飞逝一转瞬,不论所谓的男女之情是否存在,至少也互为纠缠了那么多年,今日之前只想断的利落再无瓜葛,直到脑中设想了无数次的场景成真了,她才忽然有一些愧疚的情绪绕上眉心……
他没有做错什么……
她也不知自己如此欲壑难填的做法,有何不可取。
可他们就是走到了今日的地步。
满月躲进灰云中不肯露面,回廊凭着仅有的光线忽明忽暗了半晌,还是暗了下来。
不过隐去的仅仅是墨玉一个人的影子。
……
落樱阁。
历届花魁无论有无出阁,都能以不菲的身价被酬客宠了去,落樱为了今日大赛足足准备了三年,也是有信心能够摘下荣耀的,临了一席风光是占得了,而“干净值钱”的身子却没能送出去。
这五千两……得来的是太容易,也太……
“是谁?”
落樱寻常进入房里,转身掩门时闻得一缕走了调子的弦音……
里头无人自未点灯,黑漆漆的四周被落樱那一句警觉的询问压榨出一抹蔑笑。
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落樱已习惯了这样的窥察。“落樱阁”是她在流连坊的闺房,隔三差五光临的只会是他……也只有他能不顾众人奚嘲的眼神,堂而皇之的藏进香软之间。
“……五……五爷……”落樱立于门槛前,纤背靠着门棂在频发的颤抖间摩擦生疼。
她的声音与她的娇躯一般僵硬,簌簌然。
也许男子满意了她的反应,低沉的嗓音变得不那么压抑,“我家落樱的烈火性子……怎就收的那么快呢……”
察言观色是坊间女子必要学会的生存之道,落樱进击头牌又靠技艺揽下花魁一荣,必是掌握的游刃有余,譬如,在云舒拒绝自己献身时,摆出的模样人见犹怜,而在墨玉警告自己不得多口多舌时,又能压下一腔怨怼,从容告退……
此刻黑暗中互不得见的男子,也一样。
落樱暗自咬了咬舌尖,绷起脑中那根弦,“五爷……惯要取笑落樱的……”
“取笑……”那男子又是一轻嗤,紧接着一阵衣衫布料摩擦的声响,落樱感到逐渐逼近的男性气息中皴擦诡谲万千。
“五爷……五……”
“东西交出来……”
落樱沉溺在油一般窒息的黑夜中,紧紧锁死的窗子与房门,都在提醒着她无处可逃。
东西?他指的是什么?
“快点……交出来……”二次发声,男子羸弱的声线明显掺进了些冷峻。
落樱挣扎喘了两口,终是不肯直面:“五爷……在说什么?落樱……落樱……”
才开口便没了底气,不怪落樱发虚内心还不够强大,只怨男子阴柔的气势如虹,方寸余力足以撼动人的心理防线。
“我家落樱还是干净的呢……”女子面颊僵直,处于惊吓中的气息紊乱不齐,害怕……却不敢避开面上那冰凉的触感,“难道要我为了一件俗物……来强行采撷吗……”
她知晓是他一贯凉薄的指尖。
“别怕……把它给我……我答应不碰你……”
“求……求五爷饶恕……”
落樱双膝一屈跪倒在了男子身前,也是名正言顺避开了他的“爱抚”,如毒蛇吞吐的信子那样冰凉,令人绝望的来回舔舐。
纤长的手还举在半空,人已匍匐在自己脚边。
“贱人……”
男子在黑暗中抬脚,准确无误践踏上落樱的手,然后反复碾压用力。
“啊……五……五爷饶命……”
有时后悔只需一瞬,手上传来的痛楚是她诓骗男子,又妄图打破规矩所受到的惩处,当然……不会仅仅只是如此……
“求您恕罪……落樱……落樱知错……”任她疼痛不敢挪动分毫,从男人嗓间溢出吞咽的快意,驱使她向这无尽的梦魇低头,“……落樱不该私藏客人财物……愿尽数交还给五爷……还请五爷放了落樱……”
她战战巍巍从腰间取出那枚偷来的蓝田玉钗,高高举过头顶捧至男人面前,“……请五爷收……”
话还未说完,掌心又一点冰凉轻点,吓的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男人将玉钗收进怀中,名种温玉的触感竟比他的体温更甚……他似发出满意的气哼,然脚下的力道仍未有半分轻减。
“那位云公子一表人才,我家落樱瞧了很是欢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