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
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沈清欢回过头，迎上李云凉的眼睛。
“李医生，我……我正要去找你呢。”
刚刚护士进来给小奇打针，沈清欢便出来了。
“这个还给你，谢谢你给小奇垫付的医药费……”她抽出那张银行卡，坚持要往李云凉手里塞。
“不用的阿静。”李云凉连连摆手不肯收，“只是一点小钱，别跟我这么客气。”
“那怎么行呢？”沈清欢当然明白李云凉的心意。
这个善良温和的医生，明朗真实，有什么想法也毫不避讳。从第一天接诊苏景奇那天开始，就对他们姐弟多方照料，让自己感动之余又怀愧在心。
只是沈清欢无法接受他的爱意，一直以来都在回避罢了。
“你还把我当外人啊……”李云凉笑了笑，推回沈清欢的手，“小奇是你弟弟，当然也就是我弟弟。放心吧，这个进口的药临床效果不错的，也许还能争取到一些时间。我已经去中华骨髓库提交了申请——”
“李医生，”沈清欢想要再次开口道谢，但是刚刚一启开唇，一股难禁的胃酸便汹涌起翻！
“抱歉，我——”她三两步冲进盥洗室，作呕连连。
“你，没事吧？”李云凉从后面跟上来，温和的大手轻轻拍扶着她的背。
“没……”沈清欢直起腰，接过纸巾小声说谢谢。
“你该不会是——”李云凉是医生，所以沈清欢也没指望这些细节真的能瞒得过他。当初会诊的时候，几种治疗方案他们都已经反复研究过了。
沈清欢问过脐血的事，李云凉是知道的。
只要小奇一天还在人家手里接受治疗，早晚有天她必须要直面这个难以启齿的话题。
“嗯。”沈清欢点点头。
她不敢去看李云凉的眼睛，就如她不敢正视自己能一步步不死不休地跟命运抗争到这个程度一样！
“李医生，真的很谢谢你了。可是你知道的，我……我可能真的不是那种，你想象的女孩。你这么优秀，这么……真的，我……呵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呢。总之，这个钱你还是拿着——”
说着，沈清欢把银行卡往李云凉身上一塞，转身就要逃走！
“苏静你站住！”李云凉追上去两步，然后抓起她的手——
沈清欢手腕的伤还没有愈合，不经意地这样一扯，她吃痛不已。
“抱歉，你没事吧？”李云凉松了手。
沈清欢摇摇头，把手缩回袖子里。
“李医生，你看……”她笑了笑，抬手撩了下刘海。她知道就算李云凉没有刻意去问过，也一定注意到了自己脸上青紫的伤痕，“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单纯能过日子的姑娘。我的生活一团糟，谁也帮不了。所以你还是，跟我保持一点距离吧……”
李云凉捏着银行卡，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清欢已经甩身离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似有万般情愫汹涌袭出——
从大半年前接诊小奇那天起，他就被这个女孩眼里深深的坚强和倔强所吸引了。他不敢大刀阔斧地走进她的生活，窥探她的隐私。只盼关心和守护能够一点点打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哪怕她有天，愿意卸下防备往自己的身上靠一靠……
“苏静我不在乎！你要是愿意，我不仅可以做小奇的哥哥，我也可以做那孩子的父亲！”
沈清欢只顿了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她咬咬唇，差点湿润了眼眶。可是‘谢’之一字实在太容易说了，她不忍亵渎李云凉的决意。
双手轻轻叠在小腹上，她踏步离去，什么话也没留。
李云凉站在原地。捏着这张银行卡，心如刀绞。
摸出手机，他打了个电话出去——
“是萧山疗养院么？”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是这样，我想问问一位中风后瘫痪后遗症的女病人，是不是在你们院？”李云凉知道的，这个姑娘身上的担子远远不是一个小奇那么简单。
她又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姑姑，又要为盲眼弟弟的重病奔波劳碌。
“我们这里中风瘫痪的病人很多，你问的究竟是哪一个？”
“我……也不知道。”李云凉顿了顿，“她的侄女叫苏静，你们能查到么？”
“没有。”对方几秒后回复。
“没关系，要么我抽个时间过去一趟吧。我有个朋友，她姑妈应该是在你们院，我想帮她把剩下半年的医药费交一下。”
李云凉看着手里的卡，心里早已定下决心。哪怕能为她多做一点，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