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颖从酒店离开，一路上心事重重。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守了这么久的秘密，还是被发现了。
顾延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忍不住打了电话给孟凡，铃声一直响了很久，始终无人接听。
她不知道的是，孟凡此刻被打得脸上都挂了彩，两个男人，西装领带，却像流氓小混混一样动起手来，他也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延川约他出来，招呼还没来得及打一个，拳头已经招呼过来了。
“王八蛋，居然敢骗老子？”
他满面怒容，眸子里充满怒气，孟凡一下子就明白了，干儿子事件真相大白，虽然接下来的后果会很惨，可他竟然觉得如释重负。
秘密守得太久，他都即将崩溃了，被发现也好，反正不是他说漏嘴的，日后也能放心在他面前喝酒，于是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拳头挥舞在脸上，疼痛传来，也释放了他那颗一直纠结不安的心。
顾延川打累，他也叫不出来了，火辣辣的痛，这家伙一点没手下留情，往死里打了。
“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
“死？想得倒是轻巧，你瞒着老子这么多年，别以为这几个拳头就便宜你了。”
“还没打够吗？那就一次来吧，别等了。”
顾延川抓着他衣领，咬着牙松开手，冷冷哼了一声。
“老孟，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你居然敢帮着她瞒我？别的事也就算了，可他妈那是老子儿子啊，你居然帮那个女人骗我，看见我傻乎乎蒙在鼓里，是不是心里特爽呢。”
孟凡一语不发，他理亏，说什么都是错，白白隐瞒他这么多年，一朝真相大白，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只是这拳头也太他妈疼了，打在脸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疼死老子了。”
“你他妈给老子解释啊。”
顾延川打够了，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扯起来，眼里一片赤红：“你倒是给老子解释啊，为什么要帮着她骗我，干儿子？你这个干爹当得好啊，占尽便宜，还在朋友圈炫耀，拿老子儿子在老子跟前炫耀，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嗯？”
孟凡被他的怒火吓到，除了沉默也是一句话不敢说，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
他也是决策失误，让乔颖给坑了，到这一步，还能怎么着？
打骂也得受着，谁让他活该呢。
“你到底说不说？嗯？”
“她求着让我别告诉你，怕你从美国回来，为了孩子跟她在一起，我能怎么着？你女人是个什么厉害角色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要真说了，她去医院打掉孩子怎么办？这可是你的亲儿子啊，这不是打了一个，我还能不答应么？”
孟凡最后被他逼得烦了，怒吼一声，将心里话通通倒了出来。
顾延川慢慢松开手，像是陷入困兽的狮子，挣扎到最后，发现只是徒劳无功。
两个大男人沉默着坐在地上，脸上都挂了彩，过了许久，他才拍拍顾延川肩膀，安慰说：“你也不亏，虽然只是被骗了这么多年，可好歹你有儿子了啊，老子除了替你照顾儿子，可什么都没捞着，而且她身边没男人，你要真喜欢，买一送一，不也挺好。”
“滚。”
他一个手肘将人撞出去，狠狠吼了一声。
孟凡捂着肚子，不情不愿爬起来：“狼心狗肺，好心被雷劈，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至于弄成这样吗？当时老子可他妈不想答应了，可一想到这是你孩子，不得被她牵着鼻子走，你还怪老子呢。”
顾延川凌厉的眼眸扫过去，冷冷一笑：“是啊，老子的儿子，可后来不是生出来了吗？孩子都会叫你干爹了，你他妈不说？”
他摸摸鼻子，确实没什么道理了。
可那不是因为害怕吗？
“你们倆，都一个比一个厉害，老子以后要滚远点了。”
“滚！”
孟凡被骂了一通，当然没有当即离去，空旷的场所里，只有他们两人粗重的喘息，缓和半天，他才小心翼翼的问：“老顾，你这打算怎么办啊？儿子都有了，还回美国去吗？对了，你妈知道吗？”说完他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她肯定不知道了，真要知道了，恐怕就忍不住从美国杀过来，亲孙子啊。”
“别烦我了。”
孟凡喋喋不休：“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吗？不过你儿子没见过你，肯定不认你这个老子，可乔颖是个厉害的，你儿子可聪明了，从小到大都比一般孩子聪明，看得老子都想结婚了。”然后生一个像乔乔那样的儿子，萌坏了。
“老子的种，能蠢到哪里去？”他一脸满满自豪，看得人牙齿都酸了。
哼，不就是儿子吗？我也是干爸啊。
孟凡不满的想，他对干儿子这么好，就算有了亲爸，肯定也不会忘记他的，嗯，就是这样没错。
“还坐在这干什么？起来。”
“去哪里？”
“找我儿子。”
“哪里找？”
“你说呢？”
顾延川此刻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点毛骨悚然。
孟凡摸了摸手臂，总觉得自己又掉到另一个坑里去了。
“咱们不打招呼，就这么直接杀过去真好吗？万一她……”孟凡不知道他们已经摊牌，脸上都是担忧，这两年，他也算看着乔颖走过来，心里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但又不是爱情。
“哼！”
顾延川也懒得解释，他可不是直接杀过去，两人都滚了一轮床单了，只不过事情还没谈拢而已。
去别墅的路程，他很熟悉，车速并不慢，没多久两人的车子就稳稳停在了大门口。
客厅里，乔颖正在陪儿子玩拼图，压根不知道孩子亲爹已经杀过来，她满脑子都是他逼问自己那时候的眼神，乱得跟一团浆糊似的。
怎么都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他怎么就知道了儿子的存在。
“妈妈，这个怎么弄呢？”
“找到眼睛的部分，贴上去就对了。”
“眼睛？”乔乔开始在一堆凌乱的拼图碎片中一张一张寻找，过了片刻，他欢呼一声：“这个是眼睛，爸爸的眼睛，对吗？”
乔颖心一沉，看着他将一家三口的图片一点一点拼凑起来，心里一个角落突然空荡荡的。
她看着儿子天真的小脸蛋，终究觉得愧疚了。
他一点一点在长大，早晚都会意识到，他们这个家庭是不完整的，从他出生开始，就没见过爸爸了，随着年纪的长大，也懂得问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等他去了幼儿园，这样的特殊会更加明显，到时候她要怎么面对儿子的问题？
“乔乔，你想爸爸吗？”
“干爸吗？”
“干爸是干爸。”
“不想。”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爸爸，都没见过爸爸，别的小朋友都被爸爸抱着，可我只有干爸抱着，干爸比他们的爸爸高，比他们的爸爸好看。”
“那你喜欢干爸吗？”
乔乔点点头：“喜欢，他像爸爸。”
这么小的年纪，大概是分不清楚干爸跟亲爸的区别，只知道谁抱得他最多，让他最开心，就会自然而然亲近，而不是去牵挂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那如果爸爸回来了呢？”
“爸爸？”乔乔歪着脑袋想了想：“他会给我买大卡车吗？还有变形金刚？”
“嗯，会。”顾延川，他……大概是很喜欢孩子的吧。
“那我就勉强喜欢吧。”
这个回答，乔颖差点笑出声来。
勉强喜欢，那是真喜欢的意思吗？
……
门外，顾延川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忐忑，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唯一的变化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孟凡站在身后，笑了笑：“怎么，还要我亲自过去敲门吗？这里我都来过几十次了，保证让你……”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悻悻闭嘴了。
几十次？
顾延川果然介意了，转过头狠狠瞪他一眼，那模样似乎在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凡觉得自己今天纯粹找虐，他来合家团圆，干嘛扯上他呢。
“叮咚！”
果断按下门铃，这种时候，只有可爱的干儿子可以救他于水火之中。
开门的是乔颖，看到孟凡并不惊讶，后面多出来的一张脸，才真正让她恐惧，顾延川熟门熟路，挤在孟凡跟前走进来，看到乔颖退缩的样子，他勾起唇角，视线直直落在客厅地摊上的儿子身上。
总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了，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这，来得太匆忙了，忘记买东西了。”
乔颖皱着眉头，低声问：“怎么回事？”
孟凡挠挠脑袋，指了指顾延川的背影：“他都知道了，瞒得住吗？非要来，我只能当和事佬了。”
“你……”乔颖一肚子气，也不知道撒哪里去，一转身，他已经走到乔乔跟前，蹲下来看他玩拼图了，而且还试图用那厉害的智商去贿赂小孩子。
“叔叔，你好棒，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嗯，还想不想玩？”
“想。”
乔乔眼神里全是崇拜，完全看到大神的表现。
乔颖扶着脑门，一阵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