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信你不知道。”
这平陵公子当然知道,帝王手中的最后一枚白子是什么。他只是在试探罢了。
临走前,奚昀又说,“这种时候,朕不能有软肋。这次,朕要万无一失。”
“是。”
顾晏当然知道,先前一次,是如何让四王爷侥幸逃脱的。
郁蓝若出事,郁相必反。看似一个女子,实则关系厉害。届时朝中动荡,内忧外患,必会应接不暇。于公于私,皇上也都该护着她。
有得必有失,这道理顾晏岂会不懂。
只不过要得谁,要失谁,全凭那帝王心意。
顾晏想起下午候在长思殿外的时候,那新妃不知从哪里溜了出来。
她犹犹豫豫,有些拘束。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先前教过她一阵短笛,倒也算熟识。
顾晏行了礼,只说,“嫦妃娘娘有话直说便是。”
月常这才低头从袖里抽出一条丝帕,趁奚昀还没过来,指着帕上一只小东西问他。
“顾公子,你瞧这个,难道果真像只鸡么?”
他当时对着那只像鸡像鸟的东西辨了半天,才说,“嫦妃娘娘,这该是只鸳鸯吧。”
新妃似极高兴,“我就说嘛,若说博学,还得数顾公子。”
等皇上一过来,她又匆匆将那丝帕一收,笑嘻嘻跑过去挽了帝王胳膊。
皇上问她,“聊什么呢?”
她只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问了顾公子几句短笛曲谱的事儿。”
她聊了什么,奚昀并非真会追究。顾晏也未说破。
他既忠君,别的事,也自然不会多嘴。
奚昀回到长思殿的时候,月常还在等他。
将她腰间的带子一抽,衣裳立时就要散开。
她却低着头,及时将自己的衣襟一拢,不让他碰,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见了他恨不得两眼都放出光来。
见了她那有些羞答答的样子,奚昀只觉得奇怪,“怎么了?病了?”
她偎进他怀里,说,“不要你喂,只要你抱就好了。”
唔,这可着实反常。
“为什么?”
她忽而在他怀里掩着唇笑。
笑了一会儿,从他胸膛抬头,看了他一眼,才说,“铁杵磨成针,溪溪姑姑说,我整日缠着你,会把你榨干的。”
奚昀闻言,一张脸立时黑了下来。也不知道他那不正经的小姑姑都跟她聊了些什么。眸色一黯,冷笑一声,“呵,榨干朕,就凭你这个小石头?”
月常不不知在看什么,只是轻轻踮脚,双手扶在他胸膛上,盯着他的眼睛瞧。
“你又看什么?”
她仰着小脸说,“溪溪姑姑还说,要想知道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就看他的眼睛。若是爱,那眼睛是藏不住的。”
两人对面站着,她的小脚丫就要贴到他的靴上,咫尺的距离。
一边是一枚石头,又冷又硬。一边是一个帝王,淡漠疏离。
奚昀挺拔立着,一手还扣在她腰上。垂眸一问,“那你可看出来什么了?”
那双眼睛里,清冷冷一片,幽沉黯冷,深不可测,盯着看得久了,像能把她这颗小石头吸进去。
除此之外,别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向来读不懂别人的心思,何况是他的。
小脚丫踮的久了,有些累。
往下一顿,连同整个小身子又矮了回去。
停了片刻,她抬脚踩上了他的靴,将脑袋往他胸前一靠,“我看不懂。”
胳膊一抬,环上他结实的腰身。
看得懂看不懂又如何,他愿意给她抱着就成。
又听得低沉的声音从宽厚胸膛传来,“那是不要朕喂了?”
便是发问,也毫无波澜。月常靠在他身上,一时没说话。
她自然是想让他喂的,可这铁杵万一-------
纠结半天,也没纠结出个结果来。她站在他脚面上,双手松了他的腰,改勾了他的脖颈,泛着凉意的柔软贴上他的唇,毫无防备。
都说妖孽惑人,这东西也不例外,天生就是个会勾人的。
奚昀没在问她要不要他喂了。捉住她环自己颈上的手。
青葱指上丹蔻浓艳,是大红的颜色。这东西愈发妖了。
月常脑袋一歪,问他,“我是不是不能用这颜色?可这是溪溪姑姑给染的。”
奚昀没说话。
“奚昀,若是我骗了你------”
“你骗朕什么了?”
她只笑笑,不说话。
婉华死的那晚,在她耳边共说了三件事。
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这是其一。她要找的人是少白,这是其二。至于其三,婉华说,菩提遗珠,少一颗也不能成佛,莲华还是寻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