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着问问婉华，谁是莲华。可姜衡没有给她机会。
今日见过半生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曾几何时，她在谁身边指尖，青灯古佛，听谁弥陀念了千万遍。又因何，挣断了束她的一截线，四处流落。
她迟迟不语，奚昀抬手，抚上她一侧耳朵，在她那颗又显现出来的血痣上一捏。
月常吃痛，嗔他一声，拨开他捏自己耳朵的手。
“你说还是不说！”
月常知他一向没什么耐心。身子一弓，只好说，“我的意思是，若是以后，你没有嫦妃了，应该也没关系吧，你还有那么多女人呢。就像，我从没来过你案前，你也从未见过我。”
“朕为什么会没有嫦妃，你又想去哪！”
精巧下巴被他两指狠狠捏起，秀眉因着疼微微蹙起。
不给她些疼，她就不长记性。
“做不做嫦妃，由朕，不由你。记住了么？”
月常急急点头。她也知道，这种时候，还是向他服软会比较好过。
……
明日晌午一过，他便要动身，前往御林苑。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知当初关于金翅和彩翅的决定是对是错。
将掌下的身子抚了几遍。他只知道，凡事有舍才能有得。
翌日一早，奚昀到了信芳宫。
信芳宫小亭上，奚溪正趴在宫里的浮桥上喂鱼。
这小亭青砖灰瓦，连带样子也简陋，与四处生辉的宫闱高阁格格不入。亭顶有匾额一副，木匾黑墨，一样的简陋，上书三个字，梅松亭。
这亭子的来历，宫中已经鲜少有人提及。
奚昀却记得，十年前的凄寒冬夜，北风起的急。哪宫哪院不是早早闭了宫门，燃了铜炉炭火，保暖驱寒。
整个宫里，只有一女子不眠不休，于冬夜苦熬三十五日，日夜不休，在这信芳宫的小湖边上，亲手建了一座小亭。
自此，她将自己锁在了这亲手搭建的简陋小亭里，至今未嫁。
说来也怪，筑建之术，她一日也未学过，这心血来潮搭的东西，不仅成了，还一立便是十数年。
中道几经凄风苦雨。每每连奚昀都忍不住担心。担心风雨来时，他这小姑姑还守着小亭不走。每次都少不了要他亲自来劝。
可每次来，她都毫无例外地在这摇摇欲坠的亭里，风雨中笑言，“阿昀，我说这亭子不会倒，你信不信？”
那过分张扬自信的样子，叫浓云后雷电也黯然。
奚昀没说话，离去之时不忘派了手脚利索的人盯紧了，若是那简陋小亭支持不住，无论如何也要抢先将她拖出来。
疾风知劲草，天知道这小亭有多坚强，竟一直歪歪扭扭屹立到了今天。
如一个病歪歪的病人，靠着最后一口气缠绵病榻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