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生杀予夺,进退谋略,岂会受一个女人,抑或一枚石子左右?
“若不是因为我,我也希望你认真考虑。就像姜衡一样,他虽犯下人命大的错,可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一念之间。要是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结果未必就会如此------”
“朕该说你有宽宏之量呢,还是该说你妇人之仁?”奚昀瞧了一眼阶下魏不贤,“若朕真的放过他,就像你说的,那死在长思殿前的数百精卫何辜?”
天下之争,哪有不流血不死人的。只要背叛,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容不得。
可惜谋略权衡之术,她没有他懂。
“这-------”
奚昀一句话,便叫月常说不出话来了。
奚昀见她低头紧着认真思量的样子,有些好笑。
“枉你曾跟在半生身边那么久,他的那些所谓佛家智慧,你半点都未习得。”往她脑袋上轻轻一弹,“七巧通明才可谓大慧,依着朕看,你半窍都未通。”
月常抬眸,她不知道那些佛门要义他是如何深谙。可看样子,不用她说,他也已经知道了她的根底。
“你,你都知道了?我,我其实------”
她若是一心皈依,又怎会从半生指间溜了出来。
“不就是想要魏不贤留下?绕来绕去说这么多。”
月常点点头。哪怕佛前浸染千年,他面前,她依旧道行不够。
没有办法,月常推开他,不要他扶。躬身往他面前一跪。
“魏公公是好人,曾对我照拂有加,我愿代他受过。”
奚昀看着她身子才好了些,这是又不老实了。这鲜少的给他跪下,是为了一个戴罪阉人------
再说了,她又知道什么好坏。
奚昀没去扶她。无论她是谁,这礼他也当得起。
“朕非不念旧之人。魏不贤数十年辛劳,一念之过,既然嫦妃愿意代为受罚,那朕便特例准一回。往后,魏不贤可继续留在长思殿。”
魏不贤抬起头来,“皇上不可,嫦妃娘娘还伤着,怎能代老奴受罚!”
话未说完,又见皇上一弯腰,已经将跪在地上的嫦妃娘娘抱起,正往长思殿里走。
白栀悄悄走到魏不贤身边,低声道,“魏公公别担心,皇上八成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这几日白栀也看出来了,这皇上对嫦妃,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
长思殿小榻上,月常跪在奚昀身后给他捏肩。肩上小手力道不大不小,很是合他心意。
帝王微微眯起眸子,正是享受。
没多大一会儿,肩上小手又停了。
“罚你给朕捏够一个时辰,怎么又停了?”
“剩下半个时辰,能不能改日在给你捏?”
呵,她一个受罚的,还讨价还价起来了。
月常眼珠一转,又趴在他肩上说,“我,我肚子疼。”
奚昀哼了一声,她疼不疼,他还不知道吗。
伸手往后一捉,将她带进怀里。
“哪儿疼?”
月常指了指自己腹上,“肚子疼。”
她这伤他都看见了,货真价实。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