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刻,他还知道,她又想去窗边了。
月常一醒来,目光就落在窗边,被月华笼罩的那枝枯梨上。
奚昀抚了抚她,起身,披上外衫,去替她给那梨枝添水。
说来也怪,那梨枝似乎每日都在吸取瓶里的水,可就是不见好转,依旧是枯木一枝。
等奚昀给瓷瓶里添了水,又回到床上躺下,将那怏怏的小女人揽进怀里。
又听怀里东西嘟囔,“你若是什么都知道,那你可知你交给我的东西在哪?”
幽暗夜里,长思殿里熄了灯,她仰着苍白小脸,灿眸如星,叫近前放着的夜明珠也失了华彩。
奚昀轻轻抚着她的发,知她说的是那枚国玺。
“在哪?”
帝王慵懒一问,似乎对那国玺并不甚关心。
怀里女人得意一笑,牵动了腹上伤口。奚昀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偏偏她好像感觉不出来一样,依旧在笑。
“小石头!”
他不由喝了她一声,她若是在不注意,免不了又要让房太医来一趟。
她终于不笑了,缓缓说,“奚昀,你去御林苑的那日中午,与顾晏在门外玉兰林里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树后给婉华姐姐取土。”
暗夜里,奚昀脸色一变,揽着她的手一僵。
“你,都听到什么了?”
“嗯,也没什么,就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叫当断则断,当舍即舍。”
当断则断,当舍即舍。
这话是他决定用一枚假国玺诱敌时,于玉兰林里,亲口同顾晏说的。
她手里的玺印是假的,原来她早就知道。
“奚昀,用过的棋子,便是废子了吧。哪怕不幸,那枚棋子还活着。”
下巴被他轻轻捏起,此刻的月常,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任凭他用两指捏着自己。
“你还知道些什么?”
伤势不轻,她一连几日没有好好吃饭,小脸被抬起,苍白又瘦削。
眼珠一转,月常又说,“治国平乱要一样一样来,最忌四面楚歌。郁蓝知书达理,与朕自小情谊深厚,又是牵制郁相和太后的关键,万不能出差池,特派羽林卫三千,前往相府,不许声张,连魏不贤也不许知晓。另调兵三万悄悄入宫,分别进驻安宁宫,信芳宫,碧桂宫,栖云宫以及下属各院,亦不许声张------”
“够了!”
这东西的记性果真是好,他当日的话,她能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她不在复述,只说,“各宫院暗中守卫森严,惟独你的长思殿,只有精卫二百。是不是,那二百精卫与我一样,也是诱敌之需?我就算了,那二百人命何辜。”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面对四哥,为什么还要死死守着假的国玺不交出来?”
“御林苑被尹枭围困,你调虎离山,破敌总需要时间不是吗?”
奚昀眸子一敛。谁说她什么都不懂了。
“呵,嫦妃娘娘,合着先前是跟朕装傻是不是?”
他指上力气大了许多,捏得她下颌愈发疼,苍白小脸皱成一团。
“不是装傻,只是没跟你说过而已。”
奚昀猛地松了她,柔嫩小手悄悄抬起,月常在他怀里只顾着轻轻揉自己的下巴。
又麻又疼,好在没有被他捏得脱臼。
“先前不说,此刻怎么又想起说了?你可知,朕最烦女人在朕面前耍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