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让她给他捏肩她都要偷懒,没捏一会儿就往他肩上趴。今日手上被酒水烫出了水泡,她也没给他偷工减料。似这般讨好,实在少见。他自恃没亏着她吃穿,她就这么想要钱么?
他怀里实在是舒服,月常抱着他脖颈,不由使劲儿往他身上凑。
她浑然不觉,只顾着汲他身上的气泽。
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奚昀只觉得,她耳朵上那颗血痣,越发地红了。自他今日一见她,她耳上的那颗痣就没有消下去。
他今夜没走。怀里那小石头正缩成一团,微微打着鼾。
大掌扣进她手心,奚昀运了些气给她。却发觉,她身子似乎亏得厉害,恨不得将他的气力都吸走。
这东西-------
翌日一早,月常还未醒的时候,奚昀便传了魏不贤来。随魏不贤一同来的,还有金珠十五斛。
白栀和方训看着十五斛金珠,有些不敢相信。
放在寻常娘娘手里,这些算不上多,可是对于白栀和方训来说,宫中侍奉主子一辈子,也得不到这么多钱。不过是她月常有的,能全都给他们而已。
等月常醒来,身边早就没了奚昀的影子。这会儿看着站在面前的白栀和方训,“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白栀说,“娘娘,白栀是可惜那柄玉如意,但并不是问您要钱啊。”
月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小胖丫头,这几日,你变卖了自己多少首饰,真当我不知道?还是说,这地方年久失修,你住的偏殿逢雨必漏,也当我不知道?”
风吹日晒,她一颗石头自然无所谓。可这胖嘟嘟的丫头可不跟她一样,人家又不是石头。
方训听月常这么说,扭头看向旁边的白栀。他也是这才发现,白栀发上,只剩下了一枚能挽发的青木发钗。主子间攀比,跟在主子身边的小丫鬟也免不了要攀比。首饰要亮,衣裳要鲜。方训仔细一想,还没有哪个小丫鬟如她一般素朴。
“白栀丫头,你为什么不同我说!”
白栀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瞧了方训一眼,“跟你说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也有首饰?”
“我,我虽然没有首饰,可我------”
“可什么?”
方训被一个足足矮他一头的小丫头呛得说不出话来,就可怜巴巴看着月常。
月常笑了笑,开始替他俩分那些金珠。
“你们愿不愿意出宫去看看?等过几日,他要是能再来,我试着在同他说说。兴许他就同意了呢。端阳宴的时候----算了,不说这个了。”
端阳宴的时候,他陪她出去过一次。也是那次之后没多久,她在偷偷溜出去,婉华就死了。
白栀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月常也知道。
一枚上好纯玉发钗,在宫外能换数不清的冬藏干梅苞。可这是宫里。白栀一枚发钗只能给她换来不足三两的梅花瓣儿。还有莲子、松子、以及那些被她倒在树下一壶又一壶的酒。其实也不是月常不用陈酿,而是方训和白栀想尽办法,也只能给她从御酿处讨来这些粗酒而已。
这钱到了宫里,似乎就不是钱了。钱在宫里,更不值钱。偏偏盛夏将过,晚风里已经带了丝丝的凉。而她煮了一个夏天的梅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