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常见他不说话,从他脚上下来。她何曾在他面前如此低着头过,这会儿连看他都不敢,生怕他不同意。雪白的一双脚丫在地上微微交叠,玲珑小巧,被他折起双腿握在掌心的时候,肉呼呼的,又软又嫩。
“实在不行,金珠五斛也行。”
金珠五斛,白栀和方训一分,应当也能够了吧。
“那就金珠五斛。”
灼玉宫里,地上铺一张绒毯。绒毯上曾经红艳如火的颜色经不住年岁,早早褪去,可上面的图案依旧能辨别出来。是一副并蒂莲。
绒毯上置小炉一座。身上已经被他褪干净了,月常从小榻上揪了一件外衫,就这样将自己堪堪一遮,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月常自己丝毫不介意,纤腰草草一束,跪在绒毯上替他煮酒。
奚昀就从容坐在扔满了她衣裳的小榻上,脚边还散落着她的几双绣鞋。轻轻往背后团垫儿上一靠,奚昀微微眯起眼睛。
不多时,灼玉宫里便有酒香弥漫开来。手上传来熟悉的细细碎碎的疼。这回,他终于亲眼看清手上的疼是如何来的了。是那东西掌握不好火候和距离,酒一轻沸就会溅在她手背上。
那果然是个石头来着,沸酒溅在皮肤上,烫起一个个小水泡,她浑然不觉。一边盯着小炉,一边念念有词。
“梅花取其香,莲子取其清,松子取其正,味厚。嗯,还有-----最后满盏出来可放一两片竹叶增色。”
不知是酒意入心,还是她不停缓缓念叨,声音软软糯糯让人生了倦意。
奚昀靠在小榻上,闭上眼睛。
“哎呀,竹叶,竹叶没有了------”
月常说着,将抱着的小盘放在一旁地上,起身就要出门去摘。灼玉宫里植物生得野,正殿后一角就生着几株翠竹。
奚昀睁开眼睛,见她衣衫松松垮垮的就要往外跑。眉宇一蹙,“不用出去了,朕不喜欢竹叶的味道。”
月常停下脚步,转身看那身躯英挺的男人。
“哦,你怎么不早说。”
他若是早说,她也不至于几乎每天都去摘那几株竹的叶子。摘来摘去,低处的叶子已经快被她摘光了。那石头重新在他跟前的小炉边跪好,低眉抬手间,奚昀又闭上眼睛,唇角一勾。
也不知过了多久,奚昀觉得肩上有一双小手,力道不大不小,给他松筋骨正正合适。
“今日怎么这么听话了?”
月常扁了扁嘴,又煮酒又捏肩的,还不是为了金珠五斛。
“看在还算听话的份上,再赏你金珠十斛。”
直到被坐在小榻上的男人揪住扯进怀里,月常都没想明白,他是如何猜透她心思的。
奚昀看着她在他怀里发呆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一手捉了她的小手,手背上又连起了几个水泡。
“疼不疼?”
月常觉得自己也许骗不过他,就同他说了实话。
“刚开始有点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奚昀点点头,这东西还算老实。
白栀将月常用的伤药端进来,放在小炉边的桌上。见嫦妃娘娘正窝在皇上怀里。再仔细一瞧,嫦妃娘娘还露着脚丫和一截小腿。她进来时,皇上一只手恰恰从嫦妃娘娘衣衫里撤出来。
“东西放这吧。”
“是,皇上。”
白栀不敢抬头再看,搁下东西就匆匆出了去。
方训见白栀出来,一把拉住她问,“白栀丫头,怎么样怎么样,皇上没发脾气吧。”
刚刚他可是看见,皇上是捏着嫦妃娘娘的耳朵拎进去的。
白栀脸颊红透,嗔了一句,“哎呀,你别问了。”
方训挠挠脑袋,“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关心咱们娘娘!”
白栀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反正跟他说也说不清楚。
没过多久,月常两只手上的水泡就被奚昀挨个涂上了药。月常靠在他胸膛上,任他处理自己手,觉得手背上清清凉凉很是舒服。
“奚昀,你别忘了,一共是金珠十五斛。”
“嗯,朕记着呢,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