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用了身上所有能拿得出手的首饰，全换成了她需要的。还余下一些，她悄悄讨了些布料，自己做了一双靴。被她悄悄放在床尾藏着。她总想着，若是能在靴上添些纹饰就好了，可一直没有足够的钱再去换些丝线。
“白栀不愿出宫，白栀愿意待在你身边！”
她虽然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可从未后悔过。因为灼玉宫里能让人心安。嫦妃娘娘似乎不知道规矩是什么，也从不要求她和方训如何如何。她再也不用每日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哪里惹了主子不高兴。
宫里每日都在死人，下人里谁都心知肚明，可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可是我------”
可是她只剩下半条命了呀，再过几日，她连这半条命也没有了。然后变回一枚菩提珠，回到半生手里缚她的线上。此后没有生命没有记忆，世上也没有菩提珠幻出来的月常，只有冰凉的十九普济。
“嫦妃娘娘，小方子是从长思殿跟你到这里来的。虽然都说灼玉宫是冷宫，可小方子从未有一日觉得辛苦，奴才甚至觉得，皇上让奴才到灼玉宫来不是惩罚，而是恩典。奴才和白栀丫头一样，愿一同跟在你身边！”
月常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俩解释，这十五斛金珠本来就是给他俩求的。
一连在他俩面前走了两圈，月常也不知道他俩能不能明白，只能试着说，“白栀，我先前就同你说过，我，我不是人来的。先前跟你说我是石头，可其实也不全是，我其实是半生手里的珠子，他其实也不叫半生，他叫莲华------你知道小公主，她性命攸关，要是我不救她------”
月常挠了挠脑袋，似乎越说越说不清楚。她突然想起来，要是公子顾晏在就好了，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明白她的话，并且跟他俩讲清楚。就像顾晏知道她是妖精的时候，也没有多惊讶，还笑着送她东西教她吹短笛来着。
讲不清楚，干脆就不讲了，月常将金珠分做两堆，开始往二人怀里塞。
灼玉宫门外，潜藏着一个墨绿色身影。
奚靖宸一早就看见魏不贤那老东西带了些什么往灼玉宫来了，就忍不住也想跟来看看。奚靖宸在门外听了许久，那女人前言不搭后语，他也没听得懂她想说个什么。不过有一件事他是听懂了。灼玉宫里缺钱，连个小丫鬟都将自己的首饰卖完了。还有个什么玉如意没了，想来是太后赏的那一柄。
奚靖宸还是觉得他九哥小气了，只给了这么点金珠。昨日宴上，他九哥一开口就给了那个常鸿金珠千斛不是。
钱他奚靖宸有的是，可是他却不能给她。后宫之地，一句谣言就能要人命。何况她已经进了灼玉。他什么都不用顾忌，可她不行。
书房里，魏不贤送完东西已经回来。
“皇上，东西已经给嫦妃娘娘送去了。”
“嗯。”奚昀将手里东西放在一旁，“朕问你，灼玉宫每月开销，可是都从内务府支？”
“回皇上，各宫各院月银都由内务府统一发放。惟独长思殿和灼玉宫，是例外。”
长思殿的账自不消说，皇帝要花钱，谁人敢管敢问。
“那灼玉宫的银子，是哪的账上出的？”
魏不贤不敢欺瞒，如实禀报，“皇上，按宫中例制，灼玉宫是冷宫。这冷宫，是不能领月银的。膳房送什么就吃什么，其他用度也是各处挑过之后，若有剩余，才会给灼玉宫送去一些。要是没有剩余-----”
“没有剩余如何？”
“要是没有剩余，灼玉宫还想要些日用物品，需用银子来换。赶上盘剥得厉害了，就算多花三倍的钱也未必能要到想要的物件儿。”
奚昀似乎明白了，那东西为什么会开口向她要钱。
“呵，原来是这样。那自今日起，灼玉宫开销用度，一律进长思殿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