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蓝跟在太后身侧,双眼微红。自知道他有了子嗣,她哭了整夜。直到纪淑芳到了郁家,传话要她进宫,她连妆都懒得梳。镜前,替她理妆的丫鬟瞧着自家小姐红着的眼眶,想着怎么替她遮上些。
郁小姐却说,算了,梳了也是白梳,干脆就这样去好了。
什么敬与不敬,什么礼数周与不周,她只想看看,她这幅模样,他舍不舍不得。
郁蓝一向心细如丝,自见了他,还没机会说几句话。他明明答应过她,天下为定,她未正式进宫前,谁的孩子也不会要。可这会儿,她又瞧见了什么。
他坐在那废妃床前,一边同太后说着话,一手趁人不注意,悄悄滑进了嫦妃的被子里。
月常原本就觉得有些闷热,冷不防有一只手探了进来,一把扣在她腰上。
郁蓝看见,床上的嫦妃娘娘微微吐着气,这会儿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来,小巧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又听奚昀温和道,“白栀。”
白栀忙说,“回太后,奚若公主正由奶娘照看,奴婢这就去抱奚若公主过来。”
不多时,奚若就被白栀抱了过来。奚昀从月常床边起身,亲自接了那个小团子,抱至太后近前。襁褓里包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女娃娃,白瓷一般,鲜嫩的皮肉好像能滴出水来。
郁蓝就站在太后身边。轻轻别过头去,她不愿看那小婴儿的模样。这个,就是嫦妃给他生的孩子。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竟纡尊,亲自来抱。听得他怀里的小东西吧嗒了吧嗒小嘴,发出咿咿几声。虽故意没看那小婴儿的样子,可郁蓝觉得哪里不太对,比如,这个小东西身上好像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像极了春雨过后,枝桠上刚绽开的一朵白梨。
听闻,这孩子降生之日,宫中异香大盛。秋日里的灼玉宫,梨香满院。更有甚者,说是看见了灼玉宫的梨花若飞雪。
纪淑芳也觉出不对劲儿来。那孩子好看归好看,可长得不太像皇上,也不像那个嫦妃。
许是今日人多,奚若没待一会儿就不耐烦,瞧了瞧四周一圈儿不认识的人,又瞧着奚昀,小嘴儿一咧。奚昀不是第一次抱这小肉团子了,一见她那模样,心道不妙。
果然,那女娃娃一双眼睛像蕴了清泉,“哇”地一声,眼泪流个不停。
奚昀只得拍了拍襁褓,道,“许是饿了。白栀,带下去给奶娘吧。”
“是。”
白栀正要接奚若,又听纪淑芳说,“奴婢听说,这刚出生的孩子,还是娘亲来喂比较好。不仅是对孩子,对嫦妃娘娘的身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