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摇摇头，“非也，不是奚若公主，而是那个小哑巴。”
奚昀这才想起来，灼玉宫里，整日跟在月常身边的，还有个小孩儿。不会说话，也不会惹人注目，有些怕他。若有他在，那哑巴必定能躲开就躲开。他不在的时候，倒是老跟在月常身边。
半生说，那哑巴是什么菩提心。
“皇上有所不知。菩提心本就是莲山上菩提树所生，当年白麒麟撞断菩提树，菩提心于莲山坠落，半生修行毁去大半，流落至今，有道场而不能回。若能重得菩提心，菩提树能活，千年后亦能生珠，半生便不与皇上抢普济了。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我莲山的事，望皇上不要插手。”
在奚昀听来，半生说的这些事并不难理解。他都能接受捡来的一枚石头做他的妃，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朕可以应你。不过，朕应的是不插手。至于你能不能从嫦妃手里带走小哑巴，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半生立即明白了奚昀的意思。
“皇上是想在嫦妃娘娘面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将来，嫦妃娘娘若是怪，怪我一人就好了，皇上依旧清白。”
奚昀自己不是很喜欢那个小哑巴，总觉得那小孩一副瘦弱样子，怯怯懦懦不招人喜欢。可她好像很在意那孩子，既然灼玉宫也不多一个人吃饭，留下也没什么。若是将来，她知道了那孩子被半生带走是与他有关，还不定要怎么怪他，所以还是及早撇清的好。
“那朕的小姑姑与嫦妃-----”
“皇上放心，嫦妃娘娘虽没了半片心，也时常会觉得心口剧痛。可菩提珠自有修行，假以时日，年复一年，会长好的，这期间，皇上若想她疼得轻些，便与她靠得近些吧，至于其他方法-----”半生低眸一笑，“皇上也应当知道。至于小公主，半片心无法逆天而行，维持不了多少时日了。十几年过去，这气数终会尽。好在世有天茅，其貌不扬，于寻常人是毒药，于小公主却是良药。天茅生于山间野径，也不难采，皇上可派人取来勉强一试。”
“朕知道了。”
那日他回到灼玉宫的时候，小哑巴没料到他会这时候回来，正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玩儿，也不知如此专心在瞧什么，连他靠近都没发觉。
“瞧什么呢？”
奚昀不知道，是他真的可怕，还是那哑巴胆子小。听见他的声音竟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次可言没有跑，于地上跪好，朝他指了指自己身旁。
奚昀这才看见，灼玉宫老青砖的缝隙间，有一株嫩绿的小草，顶了一粒花苞。
“已是秋日，这小花，还未开便该谢了。”
那小哑巴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跪在石缝前，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整整一个下午，他似乎一直在替那小花发愁。
奚昀觉得与一个孩子，自己话是不是说得过了。正思量着怎么安慰他，比如，要不要说些花有重开日之类。又见小哑巴咬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渗进石板缝里，奚昀瞧见本该活不了几日的小花立时便展瓣儿，开了。
可言一笑，两指小心碰上花朵纤弱的绿茎，轻轻一掐，跪在地上回身，将手里的花朝他一递。这小孩儿在灼玉宫住了些时日，饭食规矩，长了些肉，人也白净了许多。
“给朕的？”
可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