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朕可以答应你将奚若视如己出。作为交换，你不许踏入信芳宫一步。也不许再见小姑姑和那个叫半生的和尚，可是能做到？”
月常惊讶，他这要求，似乎有所针对。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不可能，青江送的信，她看过便吩咐白栀拿去处理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他先应下的好。
“好，我答应你。”
奚昀点点头，心中冷道这东西也会同他使缓兵之计了。
前日，就在她与半生约好的期限最后一天，奚昀不得不悄悄出了城，去了那间小庙。
半生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来。殿中无人，只佛像前燃了清香一炷。木鱼下压着一张纸条，上书，心潭侯君。
秋日已近，心潭附近草木凋零，惟独潭水之上所覆之荷依旧娉婷。娇花碧盖，洒了整个湖面。清荷本是清婉之花，如此不受季节控制，反而叫人觉出几分妖异来。半生对荷而坐，手上执一鱼竿，鱼线垂下，被密密匝匝荷叶遮了去。
奚昀锦衣玉冠，今日出来，他谁也没告诉。在半生身后停下脚步，双手于身后一负，一眼望过潭面。
“假的终究是假的。这花不随季节而动，原来是假。当日你当着朕的面投入湖中的几尾鱼，也当是假的吧。鱼既是假，便不会为鱼饵所动，你又怎会钓上鱼来。”
半生闻声，收了鱼钩，钩子上果然空空如也。顺势起身，宽大僧袍略显糙旧。奚昀面前，半生双手合十，微恭了身子，道，“皇上说的不错，我就算坐化在此，也不会有鱼上钩。可谁说钓鱼之乐就是一定要钓到鱼呢，心怀期待与可能，一样能体会到其中乐趣。皇上既已经看破，又何必点破。”
君王如何与和尚同，君王谋事，怎能不看重结果。
奚昀没与他争论，只问，“说吧，你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
“皇上果然圣明。”
“不是朕圣明，是你丢的那珠子有些傻。你明明有机会取她全部性命，却偏偏给她留了半条。这半条命，你不是留给她的，是留给朕的。要她疼急了，朕坐不住了，亲自来找你。”
半生回眸，望荷一笑。
“我还以为，这点疼于皇上不算什么，皇上不会来了。没想到------”
这点疼对他是没什么，他本也可以不来。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早就知道了半生不会将那石头怎么样。可想起她每夜蹙起眉头，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衫，他还是来了。
“一个是朕的小姑姑，一个是朕的妃，朕怎能不来。在说了，朕那小姑姑执迷不悟了许多年，你虽是出家人，难道就真的忍心见死不救？朕不信。你要什么就直接说吧，只要朕能办到。”
“皇上既然如此说了，半生便不在隐瞒。只是，皇上还不知道半生想问您要什么便先应下来，为了一枚菩提珠，如此值得吗？”
“值不值得，那是朕的事。”
半生又笑，点点头道，“好，皇上觉得值得就好。我想要皇上一句话。我希望皇上答应我，此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插手莲山的事。”
“莲山？”
奚昀一忖，并未想起莲山是何地。
“皇上执念深，入世愈深，许多事想不起来了。可不代表永远都想不起来。莲山是我的道场，只要皇上应下，小公主与嫦妃娘娘都可无虞。”
“既然是你有求于朕，何必还如此拐弯抹角。”
半生就知道，面前之人，怕是不好糊弄。
“皇上明鉴，我的意思是，菩提心下落已明。我想要皇上答应，将嫦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孩子给我。”
“你是说奚若？莫说是你，便是朕，那石头也未必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