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湿夹衫,那女子连连磕头,语无伦次。
言则,是自己鬼迷心窍,那腹中孩子根本不是小王爷的,求小王爷开恩云云。
那女子只管磕头,奚靖宸兀自闲闲站着,饶有兴味。这女人么,既然敢来讹他,却连些骨气都没有,一吓她,便怂了。
直到那女子额上磕得见了血,奚靖宸才说,“本王府上的药材,也不是天上掉的,可不能浪费了。”
那女子跪在地上,咬牙看了看搁在自己旁边的那碗汤药。药早就凉透,可她明白,若是不喝,怕是无法活着出这十一王府了。她给腹中孩子算好了日子,来之前只寻思着,若被识破,大不了被赶出去就是了。
世人都道这小王爷是个纨绔的主儿,可没人说他小小年纪就阴狠毒辣。
他自小便跟着他九哥。对谁都敢不恭不敬,惟独不敢逆他九哥一句。想皇上一向温润宽和,如今更没人说,小王爷这阴狠毒辣,究竟是跟谁学的。
那女子只能端了药碗,将其喝干净了。
奚靖宸说的没错,他府上的药材绝不能浪费,绝对货真价实,足质足量。那一碗药下去,还未出十一王府的大门,那女子裙下的裤子便红了一片。
奚靖宸这谨慎又狠戾的性子,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又怎能轻易让人讹了去。
长贵撤了药碗,又于厅中一角燃了一支熏香。心道这敢讹到十一王府来也算那女人不开眼,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又算侥幸。
御书房,奚靖宸又嬉皮笑脸问他九哥,“九哥,你这迟迟不立后,免不了要受母后的唠叨。你与郁蓝-----”
奚昀抬眼看了一眼奚靖宸。
奚靖宸觉得,只要一提到那个文静的女子,那帝王清峻的脸上都柔和了几分。
奚靖宸忙说,“好好,九哥的事情,我不问就是了。”星折子往他案上一推,“可这钦天监说了,什么南星陨落,长思殿吉凶未卜。没准,是九哥你的桃花劫也说不定----”
奚靖宸只顾着看着折子调笑。奚昀将笔一放,问魏公公,“朕听说,京城兵马司有个空缺------”
魏不贤低声应道,“回皇上,老奴听说,京城兵马司的确是有个空缺。粮草掌事上个月途径沧兰,染病不治,死在途中了。”
奚昀点点头,“嗯。粮草掌事职位不大,可职责重要,下去锻炼几日总比闲着耍嘴皮子好。”
魏不贤瞧了小王爷一眼,也知道这小主子要倒霉,低声笑着附和道,“皇上说的是。”
奚靖宸见事有不好,“九哥,我今日约了顾掌院,还要去翰林院学------”
“呵,学什么?”
那帝王出声问他,却是朱笔未停,头也没抬。
“额,学----兵法纵横,经史百家,我什么都得学!”奚靖宸一拍脑门,“九哥,时候不早了,那翰林掌院顾老头儿还在等我呢,我先走了-----”
说完,奚靖宸便脚下抹油,溜了。
这遣运粮草的辛苦活儿,风吹日晒的,怎么比得上做他的小王爷来的自在安逸。
奚昀也没打算真的让他去干这可有可无的差事,他走了正好,图个清静罢了。奚靖宸知他九哥说一不二,一见势头不对便赶紧跑。
所谓南星陨落,吉凶难测的星折子,奚靖宸看了个乐,奚昀也并未放在心上,随手又是扔在了一个角落里。
所谓星事命理,他向来不信。
若是占星卜卦求神拜佛,盛世便能自来,还要他这帝王兵马做什么。
可后来想起,奚靖宸的确是一语成谶,那的确是他的桃花劫。
兄弟反目,天下倾覆,全是因为那妖物惑君又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