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这车驾便走了。
长贵站在王府门口，手里抱着个食盒，地上还散落着几个小包袱。又看着远去的车驾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小王爷是真不知道兵马司是干什么的。
招了几个家丁来，长贵指了指地上狼藉，“赶紧都清了。”
傍晚时候，奢华马车停回了十一王府门口。
长贵候了多时，马车一停，忙去扶那车里的小主子。
车帘一掀，那小主子并没要他扶，从车上下来，直道，“给老子备水，老子要洗澡！”
那兵马司的差事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一天下来，虽没人敢真的使唤他这小主子，可那鬼地方哪能与十一王府比。
成垛的粮草，数不清的马匹，还有一个个大汗淋漓的兵将-------
腾起的烟尘里混合着畜生身上的味儿，人身上的汗味儿，还有枯草味儿------
奚靖宸平日干净得一丝不苟。自家的马，无论哪匹，每日都得结结实实挨上两遍刷，个个收拾得毛顺蹄净。
兵马司里，莫说是马，就是人，三日也不见得会洗一次澡。
长贵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早便备好了热水。
奚靖宸进了屏风后，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扔了出来，一边往桶里迈，一边咬牙道，“你个小宫女，老子不弄死你就不姓奚！”
合着他不敢跟他九哥较劲，就将这笔账都记在了月常头上。
要不是那女人半夜吓他，他能忽然不行了？要不是他忽然不行了，他能穿着夜行衣进宫去捉她？要不是为了捉她，被他九哥逮个正着，他能去了兵马司？
这账啊，他算得对着呢，丝毫没毛病！
白栀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终于能下地走动了。
小丫头从床上下来，将衣裳床铺收拾整齐，她旁边那张床上的女人还懒懒散做一滩。白栀瞧了她一眼，满脸嫌弃，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要出门。
月常见她要走，在床上翻了个身，问她，“小胖丫头，你去哪？”
白栀闻言，圆润润小身子一顿，转过身来，朝那床上的女人瞪圆了眼睛，“谁是小胖丫头！”白净的小脸都涨红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不就是个子比别人矮了些，又多张了些肉，仅此而已。伺候主子，又不是看长相的。
再说了，当年与她一同进宫的小鲤，倒是生了个唇红齿白，样貌身段处处出挑，还不是-------
似乎不逗她就不舒服，月常见她的伤好了，又忍不住趴在床上笑她，“小胖丫头，不是叫你，还是叫我么？”
白栀脸愈发红了，甩下一句，“人不人鬼不鬼的丑女人！”就出门走了。
白栀伤好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找瑾妃请罪。
她才不像那个迟钝的女人。她总觉得，这两日，碧桂宫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了，莫名的不安掠上心头。还是去给瑾妃请罪的好，也与那不人不鬼的划清界限，省得将来又受她连累。
瑾妃寝殿里，秋莲比她早到了一步。
瑾妃声音冷冷传来，不知为何尖锐得变了声调。白栀闻声，站在门口未在上前。
“秋莲，你可看清了！”
“奴婢不敢撒谎。她总是喜欢夜里悄悄一个人出去。昨夜，奴婢就跟在她身后，奴婢不会将皇上认错。宫园里，月常的确是见了皇上，还-----”
“还什么！”
“还不顾身份地------挂在了皇上身上。”
嗯，挂，这小丫鬟书没念几日，用词倒是很准确，可不是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