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这想法又被自己否定,尤其在今日见了郁蓝之后。
那个丫鬟,是生得有几分特别,可又如何能与郁蓝相比。高台上的女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身家背景,亦不是在座任何一个女子可比。
太后拍了拍郁蓝的手背,温言道,“去,坐到皇帝身边去。”
郁蓝羞赧,看了一眼奚昀,只嗔了声,“姑姑。”
太后笑她,并未勉强。
“今日蓝儿生辰,都依蓝儿。可等明年生辰,便由不得你了。”
郁蓝低眸,不敢在看身侧那男人,却因羞怯越发显得娇美。
这么多人呢-------
他与她早就约好,等明年生辰一过,他就娶她为后。这转眼,只剩一年了。
高台位置有限,除却太后皇上,连同今日主角郁蓝,还空了一个位子,是留给小王爷奚靖宸。设在奚昀旁边。可这会儿了,奚靖宸还没到。
其余人都在台下落座,包括左相郁承天。
家宴来着,奚昀穿的随意,郁承天也未着官服。
郁蓝在台上,听太后打趣自己,目光不由落在近席首的郁承天身上,似在求助。
自家女儿得太后疼爱,上得高台,郁承天自然高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郁承天说,“太后厚爱,蓝儿生辰,劳您费心了。”
太后握着郁蓝的手,“该费心的不是哀家,是皇帝。”
最后,言语间,郁蓝还是禁不住,挪了位子,坐到了奚昀旁边。空出太后手边的位子留给奚靖宸。
瑾妃台下落座,月常与白栀就候在其后。
今日殿内三门全开,冷不防微风拂殿,郁蓝只一件丝锦薄裙。风一拂,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月常看奚昀伸手从一侧取了披风,顺手搭在她身上。
这动作细微且自然,像是,习惯了。
太后看在眼里,虽未说话,却甚是满意。
月常站在一个角落里,看那台上男子紫气天成,挺秀沉冷如画中人。第一次觉得他距离自己是如此遥远。
垂眸,肿胀的双手在袖里绞在一起,她又不自觉在擦上面的脓包了。
双脚站在光洁地面上,微微交叠。从她的角度看上去,她刚好能看见郁蓝脚上一双精致绣鞋。
郁蓝,在这小石头眼里,等同于自知之明。
她这小动作,旁人不会注意,却没逃过那高台上男人的眼。
双手绞在袖里,衣袖微动,也不知在干什么。方才他便发现,她进来后谁也没瞧,只管盯着郁蓝看了。原以为这不懂规矩的准要弄出些幺蛾子来。可并没有。
她莫名安静得很。自昨晚在碧桂宫就如此,直至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莫不是真的被打怕了?
呵,原以为,她是妖孽,会与旁人不一样。最起码,会禁打些吧。谁知,这宫里的人么,都差不多。没谁能例外。
小小瑾妃,便让她怕了。
郁蓝见奚昀好一会儿没说话,只端了盏中酒浅浅尝。流光间,她顺着奚昀目光往下一瞧,是瑾妃身后一个怯懦丫鬟。苍白得有些不正常。样子也奇怪。
到底是大家闺秀,郁蓝并未说什么,将他面前满了一盏茶。
“小王爷未到,宴还未开,你先用些茶吧。”
他笑笑,赞她体贴,果然不在喝酒,改喝了茶。
莫名的情愫袭来,月常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由内到外,从胸腔里传来,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
幻成人的日子还短,疼,笑,哭,她体会过也见识过,可唯独此刻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
她皱着眉思索,那究竟是什么感觉。还肿着的手不由从袖里伸出,暗暗扯住自己身前的衣裳。
月常还看见,郁蓝腕上戴着一枚玉镯,血红的玛瑙色,清透水润。衬得她整个人愈发有光彩。
那只血玛瑙的镯子,靖妃也看见了。
早就听闻月氏战败,为求和送了许多贡品美姬来。其中便有月氏皇室瑰宝,一枚冷碧玉镯。听闻,那镯子翠色如碧,百年香玉制成,能发出奇异清香。
关于那枚镯子,靖妃也是听说过没见过。
皇上不开口,她是不敢开口要的。可也未曾听说赏给了谁。
靖妃一直思量着,那镯子或许给了郁家小姐。只要郁蓝想要,同太后说一句话,皇帝仁孝之人,想来也就给了。
至于其他人,是没资格为了一只镯子同太后开口的。
如今看郁蓝腕上,却挂了一枚血红玛瑙的镯子。
那冷碧香玉的镯子,下落成迷。
一眼掠过月常,奚昀转而与身侧女子笑言,在未往那个角落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