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他倒是更生气了。
瑾妃是女人,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一样。一时间似乎没反应过来。
奚靖宸伸手一指,道,“你,过来,给本王倒杯水。”
月常倒是记得昨夜奚昀同她说过的话。他要她听话。
一手拿了桌上小玉壶,就着奚靖宸手边的盏子准备倒茶。
谁知,奚靖宸暗自一笑,忽而伸手将她一揽。
瑾妃一惊。没想到,这小王爷跟皇上,果然是兄弟俩。
皇上难得来她宫里,一来就伸手揽了那个丫鬟,这小王爷竟然也是。
不同的是,这小王爷的手,正捏她的脸。
月常被他冷不防一捏,似乎是被捏疼了,眉头一皱,打开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嗯,不干什么,给本王瞧瞧。”
奚靖宸倒是也没恼,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她脸上红润润的,的确是半点脂粉都没有。这真是奇了怪了。
“还不给本王倒茶?”
月常提着小玉壶要从他膝上下去,可奚靖宸那胳膊正牢牢箍着她呢。
倒也没别的,他随意惯了,戏耍别人也是戏耍。
难得这女人比上次看起来好看了些。
月常一扭头,瞪他一眼,“你这样我怎么给你倒茶!”
那口气硬的,似乎她才是主子。
头一次遇见她,她害他患了不能言说的毛病,第二次遇见她,他隔天就去了兵马司。
难得奚靖宸也没恼,轻轻一笑,计上心来,“呵,这样就没法倒茶了,是么?”
这女人每回一开口,他必倒霉。
“既然如此,本王帮你。”
顺手捏了桌上的一个小盏子,递到她手里小壶边儿上。
茶水缓缓满出来,却不知怎么,那盏子突然偏离些许,滚烫的茶水落在了奚靖宸手上。
几乎立刻,奚靖宸将她从膝上丢下。
瑾妃一早便得了奚靖宸眼色,厉声道,“大胆的婢子!是不知茶水温度,还是蓄意谋害小王爷?!”
奚靖宸觉得瑾妃这话说得不错,她一直都在蓄意害他。接下来便瞧瑾妃的了,他只管配合着看戏便好。
一直跪在地上的白栀突然起身,颤着手拿了桌上茶壶。
“小王爷,她是新来,想见了您心生敬怕,这才出了纰漏。这盏茶,让奴婢来替她吧。”
月常愈发不明白了,忍不住指着奚靖宸道,“白栀,你是瞎了吗!明明就是他-------”
白栀一个眼神剜过来,月常不明就里,可好歹不在说话了。相处几日,她已然懂了这丫头的眼色。
白栀看得清楚,是那小王爷端着盏子的手自己偏了些许。
可,谁让人家是主子呢。向来错的只有奴才。
奚靖宸看了看正给他斟茶的白栀,笑道,“小胖丫头身上的伤被拍好了?”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还和那女人一样,叫她胖丫头。
白栀闻言一顿,随即又涨红了脸。
瑾妃又说,“白栀啊,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跟着不长记性了?看来一回教训还是不够。既然如此,还是白栀你先来吧。”
茶也不侍了,茶盏往桌上一放,白栀就地垂首跪下,双手恭谨搁在膝上,不在多言语。
剩下奚靖宸要接茶的手僵在空中。
“呵,瑾嫂嫂宫里的规矩,可真是严呢。看来,我这茶,是蹭不上了。”
“小王爷莫急,这好茶不怕晚。待调教好了丫头,这茶再喝不迟。”
早就听闻瑾妃手段多,可那滚烫的开水自铜壶里流出,要往白栀手上落的时候,奚靖宸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莫说那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那孩子虽然是个丫鬟,可一双手肉嘟嘟白乎乎的,这开水一烫------
白栀后悔也晚了,谁叫她又忍不住管那女人的闲事来着。若她不管,这被烫的绝不可能是自己。
“本宫教丫鬟,只一个原则,那就是感同身受。只有亲自尝过了,才不会再犯错。你们还等什么?”
白栀伸着双手闭上眼睛。
开水如期落下,却并未落在她手上。
一睁眼,只见一双白瘆瘆的手将她的两只小手包握着。
是那女人的手背给她隔了滚烫的沸水,握着她的掌心还带着些许凉。
“你------”
一低头,见那女人手背上的一层皮已经被烫了去。
白栀知道,满满一铜壶的开水不落完是不会停下的。月常也知道。所以,她死死攥着那个小胖丫头的手,若是让那小手这时候逃了,必然会被烫伤。
白栀先前是想挣出来,后来又想推开她,可无论哪样,她都挣不过那个白愣愣的女人。那女人将她的手护得滴水不漏,亦不容她提前挣脱。
挣着挣着,白栀看着那皮肉都被烫烂的手,还紧紧包着她的手,霎时瘫软在地上,又是哭。一边哭,一边喊,“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