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思殿里,华灯已上。月常揉揉眼睛,醒了。
好在那人坐的离她不远,慢腾腾挪过去,自动落进了他怀里。
这榻上,哪有他怀里舒服。
她也不见外,在人家怀里眨眨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奚昀搁下笔,也不在看什么了,低头瞧怀里的东西。
“还疼不疼?”
他问的多余,她那一身的暧昧,岂是力道小了能留下的。何况都一整天了。
月常不知他问的是哪里,摇摇头,又点头。
“那朕给你看看。”
说完,奚昀一手揽了她。
……
一会儿,月常靠在他怀里,伸手,绕过他精实的腰,隔着他明黄的衣袍,去摸他宽阔的后背。
他背上的那道伤,她见过一次,就清楚地记住了位置。
小手如青葱,在他背上轻轻的一按。
“这儿,是被今天那个四王爷给砍的。他当时要伤的是郁蓝,你就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挡了。是不是?”
奚靖宸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问什么来着,好像是他背上的伤,于是随口应了她。
“嗯。”
“四王爷脸上的那道疤,是小王爷为了救你给他砍的。”
奚昀笑她,“这脑子,虽大不过石子,可也不笨么。”
她老老实实靠在他身上,享受他身上淡淡紫气滋润。
“如此说来,小王爷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因为救过他,她可以不计较奚靖宸曾经对她的所有恶意。包括故意让瑾妃烫伤她的手。
奚昀反手,自身后捉下她的一只手来。
有太医看过,过了几日,这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红肿褪去,十指恢复成葱白。就是那雪白光洁的腕子上,好像少了些什么。
是那枝被她缠在腕上的柳么。
“记恨靖宸了?”
记恨,不不,她还没有那么浓烈的情绪。就算有,那些爱恨,自始至终,也只给了他一人而已。
月常摇摇头,任他把自己的手包进手心,或轻或重地捏着。
“你不容易。”也不知她是如何感受到的,是与他距离太近了么。她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人人都想统御天下生杀予夺。自古无忧患不成国,这内忧外患又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旁人只看见平陵疆土在他手中一展再展,盛世之年万朝来贺。殊不知边疆有乱未平,藩王割据互相勾结,朝臣心怀鬼胎,两面三刀。还有伺机再次出手要他性命和江山的兄弟-----
这摊子大且乱。各方力量平衡钳制全在他一人手中,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崩,亡国覆君。没有哪一代帝王是容易的,只不过十几年的光景,他早就将这辛苦习惯了。
奚昀漫不经心,“那你说说看,朕怎么不容易了?”
“被哥哥伤了,却不能指认惩罚他。奚昀,我说过,要替你报仇的。”
月常发现,明明她是认真同他说话的,他听了总是要笑。
比如这会儿,他笑说,“好,朕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