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安抚。
这宫里他要防着的人有许多,哪怕是自己身边的人。在信任,也要存三分疑心。
惟独在这石头这里他不需要什么心机。同她说话,须清楚明白,稍有晦涩,她定然听不懂。看她那样子,被人卖了也许还要帮别人数钱哩!
可惜,单纯的事物多不长久。他也不知道,这东西,还能陪他多久。
月常终于平静下来了,枕在他臂弯里正安稳。
“小石头。”
月常被他点了穴,自然没理他。
他这几晚究竟是宿在哪里,除了他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月常以为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可其实,他每天都能见她。倒是什么也没做,只抱着她睡。先前见她掌心总莫名生出些细细小小的血口子,直到见到她抱着大把的玉琤草。
奚昀将她的小手包进掌心,抱她一夜。天还未亮的又悄悄离开。
宫中有流言,说长思殿的丫鬟心思不轨,迷了皇上心智。皇上甚至为了她打了太后身边的纪姑姑。可又听说,这几日皇上接连翻的都是靖妃的牌子。一时间不知皇帝宠幸了一个小丫鬟是真是假。关于那小丫鬟身份更是扑朔迷离。只有流言甚嚣尘上。
钦天监,可言跪在天台地上。黑白老玉砌成的八卦图熠熠生辉,映衬出一侧的小小身躯正瑟瑟发抖。陈有方手里的戒尺高高举起,又要往可言身上落。
“我再问你一遍,长思殿里叫月常的丫鬟,是不是妖!”
想起那个往他嘴里塞莲子糖的女人,还不由分说拉他去信芳宫吃饭------
可言使劲摇了摇头。
“不是妖?不可能!我不会卜错,你别以为我没你这双眼睛不行。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这眼睛剜出来!”
可言一听,吓得立马紧紧闭上自己的眼睛。
上天收走了可言的声音,却赋予了他一双能洞察人气泽的眼睛。善恶正邪,全逃不过孩子的一双眼。
陈有方擅观天象,能占会卜,却依赖可言的眼睛。
可这小孩最近越来越不听话。
比如宫里那个怪异的小公主奚溪,连他都察觉出不对来,生息时强时弱,不像常人。他打了可言许多回,可言就是不告诉他那小公主的底细。
“好,我在问你最后一遍,那个月常,是不是妖!”
数尺长的戒尺抽打在小孩瘦弱的背上,可言咬牙一颤,又摇摇头。
陈有方抬脚,将可言一脚踹倒在地。
黑白八卦图中央,可言缩着身子,知道这场打终于要结束了。
陈有方拎起一旁的酒壶,仰头喝了几口,“我看你就是饿的轻!没我的命令,不许吃饭!”
陈有方一早就收到了靖妃的信,言下之意是要他在太后面前说几句话,除掉那个丫鬟。
既然如此,就算她不是妖,也得是祸国惑君的不祥之人。
清晨,月常坐在床上,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对。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床侧,没发现什么异常。
大概是自己又梦到他了吧。可这梦也太真实了些。
奚靖宸难得起了个大早。
十一王府的长贵看着自家小主子有些反常,镜子面前一站就是半天。衣裳一连换了好几身,好像总也不满意。
“爷,这些衣裳都是仔细洗过的,干净着呢。”
“老子知道。”又一扭头,问长贵,“你说,本王穿这身是不是太浮夸了些。”
锦衣玉带,怎么奢华怎么来,一向是这小王爷的谱。
今早他竟想着,她毕竟是个丫鬟,也许并不喜欢他穿成这样。
“小王爷,您平日的衣裳都是这样,这身已经够低调了。”
“那,本王穿这个好看吗?”
“小王爷气贵非凡,配这身衣裳自然好看!”
奚靖宸点点头,“那就这身吧。”
有小王爷亲自出马,哪有弄不出宫的丫鬟。
见了月常,长贵才明白,他们家主子今天没去兵马司,又是见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