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常照例将玉琤草放进御膳房的时候,原本漆黑的御膳房忽然一下亮起了灯火。月常慌忙伸手去挡。
从她身后进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她往地上一按。
“何人如此大胆,夜闯御膳房!”
御灶后端坐着的正是御膳房主事冯安。
冯安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女人,手里长勺一挥,“可算把你逮着了,说,每夜送玉琤来御膳房,是何居心!”
月常扭着身子挣扎了两下,无奈这回抓她的人多,一时没能睁开。她仰着小脸,“没有居心!”
冯安眼睛一瞪,长勺在锅沿上敲了两下。忽而发觉这女人生得有几分特别。昏黄灯光下,脸色比常人白上几分,仔细一看,五官倒是精致。眼睛一瞪,跪在地上谁也不怕的样子,也颇有几分灵气。
“没有居心?没有居心你无缘无故每夜往御膳房送玉琤草,害小王爷吃了玉琤糕放话出来要收拾御膳主事?我看,这女人就是欠揍!你们几个,给我打!”
“是!”
御膳主事一声令下,捉着月常的几个人就近抄了家伙,无非是勺子锅盖扫帚什么的。
“老子看谁敢!”
主事冯安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往门口处一瞧。看清了门口处的锦衣少年,浑身一哆嗦,从凳子上溜下来,跪在了地上。心道这难缠的小王爷怎么这么不禁说。
“小,小王爷。”
奚靖宸一进门,按着月常的几人住了手,纷纷低头跪在地上。
奚靖宸顺手,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拉了起来。
他哪里是不禁说,他分明就是一路从长思殿跟过来的。老远他就看见她抱着一大把玉琤草鬼鬼祟祟。原是往这御膳房跑。
月常看了看身边拉着他的少年,“怎么又是你?”
少年微一低头,看了看那糊涂丫鬟。
“是本王不行么?”
顺势往冯安坐过的座位上一坐,捡起长柄大勺,灶台上“铛铛”敲了两下。
月常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捂耳朵,其余几人跪在地上被那动静震得一抖。听说这小王爷极擅折腾人。
“谁是主事?”
冯安连磕了两个头,“回小王爷,小的,小的是。”
奚靖宸抬脚,往冯安肩上一放,逼他抬头。
“老子问你,我九哥爱吃玉琤糕,这丫鬟送玉琤草来,有错吗?”
“没,没错。”
奚靖宸点点头,“老子再问你,这丫鬟没错,你却要找人打她,是何居心!”
“冤,冤枉啊,小王爷,我,我只是觉得御膳房每日多出许多玉琤来,很是奇怪,所以才带人蹲守。并不是故意要打她啊。”
奚靖宸收了脚,站起身来,拎着长勺在手里晃了晃,似乎在想怎么处置冯安。走到小丫鬟身边,“我问你,他打你了没有?”
月常想,被按在地上跪了一会儿,算不算打。
一伸胳膊,方才挣扎了几下,她皮儿薄,这会儿胳膊上红了一块。一咬牙,朝奚靖宸点了点头。
打了,打得可狠了,胳膊都红了!
冯安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半夜抓住的是哪宫的丫鬟,怎么就招来了小王爷替她出头。只哭丧着一张脸,“姑娘,做人得讲良心,自你进御膳房,我可没碰过你一个指头啊!”
“放屁!”月常正心虚,正想着要不跟奚靖宸说说。没想到奚靖宸一把拉了她的胳膊,“你没碰她,她胳膊怎么都红了!”又一指跪在地上的几个御膳房小厮,“你们几个,刚才怎么打这丫头的,现在就给我怎么打!”
“小王爷,冤枉啊,小王爷-----”
奚靖宸才不管那一套,看冯安被人七手八脚按住在地上,拉着月常出了御膳房。
那石头趋炎附势,一刹那只觉得身侧这少年不仅不讨厌了。这会儿,安稳陪她走着,看起来和颜悦色的,与方才下令打冯安的时候判若两人,简直友好得不能在友好了。
“月常。”
“嗯?”
少年一时间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就叫了她的名字。月常晃悠悠不紧不慢应了一声,入了少年的耳朵,温柔绵长。好像有什么挠进他心里,轻轻痒痒。
“明日一早,你在这里等我,我带你出宫去!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真的?”
奚靖宸停下脚步,看那东西望着她,小女孩儿一样,一脸希冀。那神情干净,干净到金银窝里长大的小主子从未在惜花苑的女人脸上看到过。
少年郑重点头,“当然是真的!”
末园,月常的房间。
奚昀看着床上的东西。要跟奚靖宸出宫去是吗。
弯腰在她身上一点,确保她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