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近了,月常才看清,四王爷脸上疤痕凸起,狰狞蜿蜒,呈暗红色。
人人都知脸上的疤是四王爷的忌讳,平日无人敢冒犯。加之那疤痕本就可怖,就更别说直视。可眼前丫鬟竟敢直盯着他看,也是个不怕死的。
“哼,你可看够了?”
奚昊宇目光转冷,夹杂着凄寒的恨。要不是奚靖宸那个小子------他不过杀了一个没用的女人,奚靖宸逮住机会就往他面上劈。
只听他箍着的那个丫头在他怀里,还有心思叹了口气。
“四王爷若没有脸上这疤,当也是俊美无双的,就像------”
她突然不再说了。
“呵,像谁?像奚靖宸那个狼崽子,还是-----”奚昊宇一低头,靠近她耳珠,低声道,“本王的九弟,奚昀?”
说到那人名字的时候,奚昊宇明显感觉到怀里东西一颤,清澈杏眸一瞪,“大胆!他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语气有些像魏不贤那老东西训下人的时候。可声音清脆,掺在雨里又生涩稚嫩,让人听不出半分威严来。
小丫鬟手一抬,拎着自己的鞋就要往他脸上打。
奚昊宇没料到区区一个丫鬟,真有这样的胆子同他动手。握住月常手腕,夺了她手上拎着的绣鞋,反手就扔进雨水污泥里。
“呵,不是本王叫的,就是你能叫的了?不知死活的小丫鬟,刚才答应的条件,你若是不履行,就别想走。或者,你从了本王,这样的鞋子,本王叫人给你做。你要多少就给你多少,如何?”
这四王爷不依不饶,要她亲他。
月常双手撑在他身前,将头扭向一边,脑子里飞速运转。可她能想出什么脱身之法来。打又打不过----
“我就是永远不穿鞋,也不要你的东西!”
奚昊宇冷笑,看向她站在雨泥里的脚丫。
“不穿甚好,本王也觉得,你不适合穿鞋。”
奚昊宇看着眼前女人一脸不情愿,使劲儿往外撑着自己的身子,似乎不愿看更不愿碰到他。伞沿上的水珠滑落,滴到了白皙肩颈上。
呵,她厌恶他。
可那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被他捉住了。困在同一把伞下。
“见过四王爷。”
辨出声音来,奚昊宇眉头一蹙,只道那老东西不禁想。
一转身,见魏不贤正躬身站在雨里,连伞也没撑。与他怀里那个丫鬟一样,浑身湿透。
魏不贤这老东西,走路没声,功力愈发深厚了。
与月常不同的是,魏不贤一身衣裳被雨淋透,也是从容不迫。到底是奚昀身边的人。不像那个丫鬟,沾了点水就一身狼狈。
“是魏公公啊,怎么沦成这副模样。”
雨在大,魏不贤礼数依旧到家,静动得体。身体微弓,目不直视。
“四王爷,这丫鬟不在主子身边候着,擅自出来,还抢了老奴的伞,老奴正捉她回去受罚呢。若是晚了,耽误了主子的事------”
这宫里,能被魏不贤称作主子的,只有一人。
奚昊宇咬牙,看向怀里月常。原是替她解围来了。
可要他如此放人,又有些不甘心。
不远处树影下,月常好像看见一个人影。若是她没看错------
“四王爷,若我亲你一下,你就肯放了我,这话可还作数?”
奚昊宇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刚刚明明一脸嫌恶,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怎么突然又转了性子。魏不贤又在这里,他不得不谨慎。奚昊宇一时没说话,可也没将她松开。
月常又说,“四王爷大度之人,我想将条件换一换。四王爷可以不放我,能不能只将伞借给我?毕竟小王爷殿前长跪可是拜你所赐。若非你故意劈开匾额,他怎会在朝会殿前跪了一天一夜。皇上铁石心肠,不许我给他送伞,我这才抢了魏公公的伞。小王爷一整天滴水未沾,粒米不进,又遇大雨,甚是可怜。也不知匾额什么时候才能补好,想小王爷这会儿也后悔同四王爷作对了吧。”
她若不说,奚昊宇几乎都忘了。那砍他的狼崽子还在雨里跪着呢。
奚昊宇面露得意之色,跟他斗,奚靖宸还嫩了些。光会逞凶斗狠有什么用。
“他若真如你个丫头片子所说,早些识相,朝会殿前同本王服个软,又怎会有如今下场!你看,连老天都在帮我收拾他。至于匾额嘛,什么时候修好,自然是本王说了算。本王这次要他跪到心服口服!”
“那我的条件呢,四王爷答应还是不答应?”
那小丫鬟仰着小脸,今夜的雨似乎都落进了她一双杏眸里。
“不就是一把伞,本王应你就是。”
月常点点头,脚丫于污泥里踮起,一手攀上奚昊宇肩膀。奚昊宇丝毫没放松对她的钳制。
怎么办,真要亲这毁了容的四王爷,她下不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