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那等你将来找到那颗佛珠了呢?”
半生双手合十,“得道,皈依。”
“你得道之后,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每月十五,你也不会进宫去了。我的死活,与你也无关了,对吗?”
她一向没什么正行,此刻却一本正经。
“尘缘了断,尘世不留,自然不会在进宫去。”
奚溪苦笑,没在问他什么了。绕过布衣僧人,跪在佛前。素面金身,宝相庄严。
难得,她恭敬燃了香,叩首三拜之后,又恭敬敬上。
忽而,她跪在佛前笑开。
无数人于佛前祈求祷告。尘世纷乱如麻,清香燃起的时候,佛虽未言,心中烦忧似乎是能减轻一些了。可向来,静心者多,顿悟者少。
有的人终日于佛前跪坐,依旧不能开悟。
半生见那紫纱女子于佛前跪下的时候,轻轻一笑,明眸皓齿,摇曳生姿,其辉可见。
她哪里是个活死人,分明是一副了悟模样。
“半生,我听说,菩提树生菩提心,菩提心慈悲,每隔千年坠珠一颗。一万九千年之后,方成十九颗佛珠,代表是十九种德行。修满即成佛。你丢的那颗,怕是代表着你爱人的能力吧。又或者-----它知你根本没有这种能力,所以才自己跑了。半生,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若是为佛,也枉为佛。”
奚溪说完又掩唇低笑。佛香尽,她起身,开了门。轻一招手,过来几个随从,华盖擎起,将她遮严。轻薄衣衫上,滴雨未沾。
奚溪走后,殿里灯火彻夜未熄。佛前蒲团上,半生一跪又是一夜。
她临走前留了一枝花,是上次他画给她的那种白花。
佛说拈花笑,拈花一笑即是了悟。可惜今夜纪华寺里,佛面如他面,满生困惑。他依旧不能开悟。再说他丢的那枚佛珠,又究竟幻化成了何种模样,要他遍寻不到。
凡事有利有弊,比如这云丝锦缎的绣鞋,平日穿着舒服,沾了些水,布料就贴在脚上。月常有些心烦,反正身上已经湿透,这鞋不穿也罢。
月常躲在树下,弯腰脱下绣鞋提在手里。
“好一双漂亮的脚。”
一回头,来人一身黑缎,面有刀疤,擎伞而立。是四王爷奚昊宇。
四下一看,再无旁人。
“原来是四王爷啊。”
奚昊宇一笑,这长思殿里的小宫女连个礼都不知道给他行。也没追究,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一寸一寸掠过她的肌肤。此刻他才发觉,这丫鬟,身段不错。尤其是一双小脚,白皙如玉。站在泥里,看的人心里一阵痒。
“过来些,本王这有伞,可以给你避雨。”
月常哼了一声,想她是石头的时候淋雨还不是家常便饭,又何须避雨。
知他不是什么好人,月常也不想多说,转身欲走。
不想那伞还是过来了,刚好遮在她头顶上。腰上缠了一条手臂,她正紧贴着身后人。
“你放开我!”
“伞小,若是不靠近些,怎么容得下两个人。”
那人气息就落在耳边。
“我不需要你的伞!你放手!”
月常伸手扒着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
奚昊宇见识过这丫鬟的力气,怎么可能轻易让她挣开。抱近了他才发觉,这女人不仅瞧着不错,抱起来也不错。
“你在不放手,我可不客气了!”
疤痕横亘的脸与她咫尺。
“好凶的小丫鬟。如此没有规矩,是怎么侍候皇上的,嗯?本王若是没听错,连魏不贤都要叫你一声姑娘了,是吗?”
“若你亲本王一下,本王就放了你,如何?”
月常眼珠儿一转,“四王爷,你好待松一些,抱这么紧我怎么方便?”
奚昊宇只道这丫鬟心眼儿多。可这风大雨急的,他也不怕她跑。
月常没想到,他一手擎伞,另一手掌控她还能如此自如。几乎一瞬,她便被人揽着腰一转。再抬头,那四王爷不怀好意,目光又落在她身上。
“怎么了,这下可是方便多了,本王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