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鬟犹犹豫豫,靠近了能闻见她身上的浅淡清香。奚昊宇原本只是想捉了那个脱了鞋的丫鬟,戏弄着玩一番也就算了,毕竟他是何种身份。可这会儿,那丫鬟在他耳边磨磨蹭蹭,莫名叫他下腹一紧,竟有些忍不住想------
眸子一眯,一低头,奚昊宇先一步咬在她颈子上。
月常浑身一僵,随即反射般狠狠推奚昊宇。
才刚碰到她,奚昊宇只觉她颈上肌肤微凉细腻。却冷不防手中擎着的伞应声而开。纤细竹柄从中间断做两截。霎时间奚昊宇只觉得倾盆的雨水从天而降。
打断他伞的是一枚石子。如此功力,奚昊宇只当是身后魏不贤。
可魏不贤是个奴才,哪有这样的胆子。
扔下半截竹柄,转过身来正欲发作,却见魏不贤已经先行跪下。
而奚昊宇身后不远处,来人一身明黄,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中伞嵌龙骨十二。
“皇,皇上。”
才明白过来,他方才似乎是说漏了些什么。
“小王爷因何跪在殿前,匾额何时修好,月常记性差,四王爷可否在说一遍?”
奚昊宇咬牙,这丫鬟原来是套他的话!
此刻却也别无他法,色令智昏,他只得跪在地上认栽。
又听龙骨伞下的人浅淡开口,“四哥可还有话说?”
“臣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四哥便替靖宸去殿前跪着吧。至于匾额修好之期,便按四哥说的办。”
奚昊宇双手成拳,叩首谢恩。
“是。”
长思殿门紧闭。月常站在殿中一角,身上的水滴下来,在她脚边积成一滩。
绣鞋不知被奚昊宇扔到了哪里,身上的衣裳被雨浸透,挣扎之际歪歪扭扭,轻薄布料贴在身上。幸亏外面光线晦暗,否则险些就要看出她里面的衣裳颜色来。
她弄了一身狼狈。不像他,出去一圈儿,身上半滴雨水都没有,就连那滚龙靴上,都是干净如新。
案后一坐,奚昀不得不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小丫鬟。
“朕似乎,小瞧你了。”
语意里的笑意,未达眼底。
他的确是小瞧她了。连奚昀都没想到,为了帮奚靖宸洗脱罪名,她什么都去做。包括与他四哥周旋。
奚昊宇与奚靖宸因一个小丫鬟的过节他不是不知道。而今夜奚昊宇对她动了怎样的心思,他是男人,自然一清二楚。若非他出手,她就是第二个小鲤。
月常看着那从容一坐便威严自成的男人,随意抹了一把脸上沾的雨水。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就由着四王爷欺负小王爷。还有,其实你一早就到了,从我被奚昊宇捉住的一刻就到了,是不是?小王爷要我去太后宫里求郁蓝,路上遇上四王爷为难,其实你都知道,就是迟迟不出手是不是!”
他知道的岂止这些。就连她是如何抢了魏不贤的伞,又如何脱了鞋,与奚昊宇你来我往,他都一清二楚。
“呵,你这小石子,确有些小聪明。”
那水淋淋的姑娘一下跑到了他面前,狠一拍案,在他面前一摞折子上留下一个湿哒哒的小巴掌印。
“你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救我!”
帝王不温不火,“朕凭什么要救你?”
“凭------”
“凭我喜欢你,除了你,不想让别人碰。”
好像懂什么道理都是一瞬之间。先前困惑不解的事情,总会在一个无意的刹那变得清清楚楚。感情也是一样。被奚昊宇困住的时候,她总是不停想起他。就连那张被疤痕分割的脸上,她都能看出他的影子来。因为那是他哥哥。
也许潜意识里,她想的是,他会不会来救她。
他待她不算温柔,也没有奚昊宇碰她一下让她不寒而栗。
如果再问她什么是喜欢,月常会觉得这就是吧。
“如果是因为我喜欢你,你能不能--------”
如果她什么凭借都没有,那么,凭她的喜欢,能不能让他出手相救?
声音越来越小,是连她自己也不信他会出手。何必要问呢。
奚靖宸被送回了府,她也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必要了。
不等他回答,月常从他案前转身。她想去他床上找身衣裳换上,可最后又决定还是先出去。
因为门外檐下,郁蓝还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