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那帝王出手,精准捏住了她的手腕。趁她不备,将她的手从袖里扯出来。她手里果然拿着东西。
“既然没准备礼物,那这是什么?难不成,这发带,你是要留着给自己用,嗯?”
“我,我就是要自己用!”
奚昀笑出声来,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月常莫名红了耳朵。
奚昀也没理她,径自走到案后坐下。
“朕准你给朕换上。”
月常站在原地,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缠着的发带。犹豫半天,才磨磨蹭蹭走到他跟前,脱了鞋爬上小榻,跪在他身后。
摘了他的玉冠,墨发散下,月常又问他,“你真的要用这枚发带?”
奚昀坐着没说话。
月常将他的发梳好,用她手里的发带一束。
月常再看奚昀,只见那帝王丝毫没有因为她这枚普通的发带逊色,依旧英挺郁秀。
那东西给他弄好头发就没了动静,奚昀转身,见月常正老老实实跪在他旁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奚昀,这东西,究竟是没有郁小姐给你的那颗石头好看,也没有那颗石头值钱。”
唔,原来她是为这个,所以一副蔫蔫的样子。
“若说石头,朕已经有一颗了。会说话,能研墨,端茶倒水也不在话下。就连朕吃不了的东西,那石头也不含糊。”
月常一想,她这几日吃的是有些多。谁叫长思殿里总是果盘点心不断,方训又端的勤。
奚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吃那么多也没见长肉。你若能再多吃些最好。”
一颗石头,吃在多他也养得起。
“还有------”
月常抬头,“还有什么?”
“你既然觉得送朕的这发带廉价了些,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可是,我除了我自己,什么都没有。”
“你有。”
月常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什么?”
将那石子揽进怀里,“以后在告诉你。记着,嘉平十二年端阳,这是你欠朕的。”
他与她初遇的那年,是嘉平十二年。
后来,宫中梅松亭坍塌。奚昀亲自到了半生居处。
半生问他,人各有所愿,帝王一愿,可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奚昀说,既为君,也为人。盛世之后,谁不愿与一人终老,儿孙绕膝。
半生笑笑,这是人愿,不是佛愿。他从不牵挂某一个人,所以,无论那亭下埋的谁,他都无动于衷。
在说嘉平十二年端阳,奚昀想问月常要的,也许是一枚小小石头吧。可惜,这礼物,她一欠,就欠了一生。
月常想起今日安宁宫里郁蓝问他的那个问题。于是趴在他胸前,又问了他一遍,“奚昀,若是郁蓝真的出了事,你当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救她?”
“当然,朕今日应了她。”
“那我呢?若是我出了事,你会救吗?我不需要你搭上性命,只要你------”
只要他力所能及就好了。若是力所不及,那也是她命该如此。她不怪他。
“奚昀?”
男人抚了抚她的颈子,没说话。
月常在他怀里安静下来,笑了笑,不在追问了。她也学会了适可而止。
“郁小姐讲的那个故事,说宋夫人被俘,大将军王宋占缴械投降,最后夫妇二人双双葬身沙场的事,月常倒是不敢苟同。”
手掌一路由她的颈子探到了她身前,“嗯,说来听听。”
这小东西的见解时有与众不同,倒是总能勾起他的兴趣。
“若我被俘,我却希望敌人能杀了我。或者,你永远都不要找到我。”
揉捏着她柔软的手掌一顿。
若是这小石子有朝一日真的被人杀掉,抑或他再也找不到她-------
帝王眉宇不自觉微微蹙起。
月常只觉得身前的手捏的她有些疼,扭了扭身子。
“奚昀,是不是自己的东西都不愿让别人碰。男人之于女人也一样吧。哪怕男人并不喜欢那个女人,也是该如此,对不对?听说,女子被俘,只有一死才能不让丈夫受辱。我虽不是你的妻,可我也不想让你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