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多时长思殿门一开。他就知道,她一个人肯定待不住。
日日训练,从不懈怠,身形一动,少年速度更快了。一个闪身,树身后,树荫下,奚靖宸并未叫月常看见他。
奚靖宸看那女人跑到树下,转了几圈,捡了块石头又跑回了长思殿。手上还拎着一根红绳,红绳一端缀着一枚小玉牌。应该是他九哥的。那小牌子,除了皇嗣,别人不会有。
而他也曾想过,在自己那枚玉牌的另一面,刻上她的名字。
皇室规矩,玉牌一面镌刻皇嗣生辰姓名,这另一面当留给发妻。生同衾,死同穴,若哪位皇嗣没了这玉牌,便不能入皇陵。玉牌只有一枚,是以娶妻之事尤为慎重。几位宫中出去的几位王爷,侧妃侍妾接连入府,子嗣也有了几个,可正妃之位一直空着。这其中迟迟未娶妻的,就有奚靖宸。
只不过奚靖宸连侧妃也懒得立。先前得了空,就直奔惜花苑去了。这府上倒是清静利索。
奚靖宸知道,他九哥的那枚小玉牌,也是空着的。
那丫鬟拎着玉牌进了殿。直到长思殿门闭上好一会儿,奚靖宸才动身去兵马司。
去兵马司的路上,回廊尽处,奚靖宸碰见几个叽叽喳喳的丫鬟。
“听说这几日总有避孕的汤药往长思殿送,也不知是给谁。”
“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药房负责煎药的海宁啊,这药房哪碗药不是出自他的手?这消息早就传遍了,哪宫娘娘不知道?海宁说,这些日子,那汤药就没断过,且每次都是由房太医将药配好直接送到海宁手里的,还能有错?”
“早就听闻长思殿有个丫鬟,难不成------”
两个小丫鬟端着今日要浣洗的衣裳,拐过回廊,便碰上一身战甲脸色铁青的奚靖宸。
手里木盆往地上一放,两个丫鬟慌忙跪下,“见过小王爷。”
两个丫鬟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小王爷放行的话。倒是等来了明晃晃的剑尖。利刃出鞘,正指着地上二人。
“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
奚靖宸略一沉吟,剑尖抵上其中一个丫鬟的脖颈,“你来说说看,往长思殿送药的事,都是哪宫的娘娘知道了?”
那丫鬟背上渗了一层汗,颈子上剑尖寒凉,只要那小王爷手中稍稍一用力-----
“小王爷,奴婢是靖妃娘娘宫里的,这些,都是从靖妃娘娘那里听来的------”
剑尖一转,“你呢!”
“奴婢,奴婢-----”
小丫鬟一结巴,奚靖宸剑尖一动,从那颈子上挑出些血来。
这个丫鬟着实不禁吓,脸色一白,晕了过去。
“哼!没用的东西。若是下次叫老子听见谁在嚼舌根,休怪老子不留情。”
“不敢了不敢了,奴婢不敢了。”
宫门还未出,奚靖宸一转身,改了道。
靖妃宫里,太监匆匆一报,靖妃只觉得奇怪。
“平日与这小王爷鲜少有来往,他来做什么?”
虽是疑惑,可也不敢怠慢。听闻这小王爷得皇上赏识,拿了今年的点将官,正是威风时候。
一出门,果不其然。
少年一身装扮,不似先前纨绔模样。
靖妃一福身,“小王爷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奚靖宸一笑,“多时未见了,靖宸来看看靖嫂嫂。”
一声靖嫂嫂,倒叫陈靖挑不出理来。
“如此,小王爷还请厅里请吧。”
她话音方落,再抬眸,奚靖宸已经进了前厅。
也不知那小王爷是什么性子,佩剑一抬,将她厅里的黄花梨贵妃榻,连同榻上铺垫的珍绣,一并斩做两截。两只小团垫也未能幸免,随着梨木坍塌,露出白花花的新棉。
那可是今年内务府新送来的。团垫绣纹,精致无二。
“小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奚靖宸哼笑,“靖嫂嫂,什么意思,等你宫里的丫鬟回来就知道了。还有,往后若有谁好事嘴碎,便如同此榻。你知道,靖宸向来谁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