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奚昀得了消息,来了靖妃宫里。
陈靖正偎在奚昀怀里。
奚昀双手负在身后,倒是没将陈靖推开。看见被一劈为二的贵妃榻,地上还有散出新棉的团垫,问靠在他身上的女人,“这都是靖宸做的?”
怀里女人点点头,泫然欲泣,抬头同他说,“臣妾知是自己没管教好宫里的下人。下人有错,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小王爷,按规矩罚就是了。臣妾虽位分不高,可好歹是长幼有序。臣妾在怎么不济,也还是皇上的女人,小王爷又何必亲自跑到臣妾宫里------”
奚昀伸手,揽了靠在他身上的女子肩头。轻轻拍着安抚,顺带拢了拢她身上披着的薄衫。
“你说,是下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朕倒是想知道,你宫里的人说什么了,惹了靖宸?”
声音温润低沉,自他胸膛传来,靠在他身上的靖妃俏脸一红。
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她进宫的那夜。
这一转眼,都过去多久了?
彼时父亲陈有方治好了太后,听说那顽疾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太后与阎君抢了一条性命回来,便开恩赏了陈家一个妃位。
先前只听父亲说,当朝皇帝还年轻。可究竟是怎生一副模样,她见过了才知道。
气生威仪,当为天子。
他说话时,旁人只敢垂首称是。他听旁人说话的时候,沉若碧水。若是哪个字眼儿难得落了帝王心头,他也是轻一笑。
陈靖知他宫里有许多女人,个个身份不凡,她出身已属寒微。她能进宫,是太后恩典。
他偶尔会来,倒不同她谈什么国家大事。他坐着喝茶的空,她会讲些她以前在宫外的事情。省去跟着陈有方四处浪迹的苦日子不说,都是些斗鸡遛狗的趣事。
别的闺秀觉得俗气又上不得台面的市井之事,陈靖还总是拿来讲。哪怕因此没少受瑾妃嘲讽。可她知道,他若是觉得烦,就不会来了。她若是不再讲这些事,他也不会来了。
朝上事繁乱,他也需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唯一一次,他决定宿在她宫里。都已经与她躺在同一张榻上了,可又警告她不许乱动。
他当真只是来睡觉的。天一亮就走了。
“不过是说了几句长思殿那个丫鬟几句闲话而已。”靖妃悄悄抬眸,小心翼翼观察男人脸色,“说她,每日都要喝避孕的汤药-------”
奚昀轻笑一声,似乎并未生气。转而吩咐道,“魏不贤!”
魏不贤躬身候在门口,“皇上。”
“靖妃娘娘的话,你可听到了?下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按如何处置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嗯,去办吧。”
陈靖一时摸不清面前男人的脾气,可院子里,的确是传来了她贴身丫鬟的哭喊。
“皇,皇上-----”
奚昀又说,“你那丫鬟说的没错,朕寝宫里那个小丫鬟,的确是每日都需喝汤药。你知道的,朕不喜欢孩子。谁也不行。”
门外丫鬟声息微弱,陈靖却不敢出言求情,缓缓跪下,恭敬应了声,“是。”
奚昀弯腰扶她起来,“爱妃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准备侍候歇息,难不成真想同朕赏鱼?”
陈靖低头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晚他要留下过夜?
一抬头,面前男人正立着瞧她。
陈靖一时间顾不上方才那个丫鬟,忙应了他,“是,臣妾这就去叫人备水给你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