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昀醒来的时候,看那小东西还在他怀里睡着。伸手一摸她额头,已经不烫了。
每天早上醒来,她不是趴在他旁边就是窝在他怀里,软绵绵一团。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颗小石头。
难得没有拎她起来,要她给他更衣。
月常醒来的时候,奚昀已经走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窗边小瓶里的一截枯木。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一丝生机也没有。倒是她先前放的一双红底虎头小鞋子,阳光一耀,在一瓶枯枝面前显得更鲜艳可爱了。
奚昀早朝还未下,魏不贤匆匆从后门进殿,走到奚昀近前,低声几句。
“嗯,知道了。”
那东西一醒来就不消停。
匆匆说了几句,这朝便散了。
等奚昀回到长思殿,要出门的东西刚好撞在他身上。
“呵,要去哪?”
她将头一扭,“不用你管。”
“又不用朕管是么。”奚昀一伸手,拎住她的颈子,拎进了殿里,而后反手,将门重重一关。
他的承诺已经给了,永不会伤她害她,可她还是不老实。
一松开手里女人,她就又要往门口跑,一连推了他几把,他纹丝不动。那小石头瞪着眼睛,气红了脸。
“你让开!”
“要走可以,把朕的东西都交出来。”
月常心道,这还不简单。
她本来以为自己石头一个,身无长物来着。谁知道光衣裳便从他床上搜罗了七八件下来,还有绣鞋数双。
这么多衣裳堆叠在她怀里,竟然一点都不沉。件件轻便舒适。丫鬟用色不能太过张扬鲜艳,可仔细看来,那衣裳上团簇暗纹的绣花倒也不失精致。
那小石头噘着嘴,竟然有些不舍得还回去了-----
最后还是将那些东西堆在他案上。
月常抱了一堆衣裳出来的时候,连奚昀自己都没想到,他竟能容忍她到如此地步。一向不许外人进的寝殿,被这女人折腾的有些不像样子。
而此前,他似乎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甚至今早,他从她的衣裳里挑出自己的来,穿上就上朝去了。
“都在这里了。”
奚昀看着她弄的一堆凌乱在他桌上。
“是么。”
月常扁了扁嘴,又转身,掀起珠帘,身后漾起珠光一片。
不多时,她抱了一身鲜红的衣裳出来。她曾经偷偷穿过的,郁蓝的嫁衣。
她所有的衣裳都未曾得她好好对待,散落在床榻上,惟独她穿上挨了打的这身嫁衣,被她叠放的整整齐齐。
或许,她是真的很喜欢明艳招摇的红色。
“洗干净了,上面没有血了。”
奚昀看了一眼鲜红整齐的衣裳,似乎在看是不是真如她所说,已经清洗干净了。
“还有呢?”
“还有-------”
月常想了想,连同刚从自己腕上摘下来的冷碧镯子,一并放好。
这回总没有什么了吧。
奚昀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东西,笑了笑,没说话。
月常一咬牙,知怕是瞒不过他。
一咬牙,将挂在脖子上的红绳也摘了下来。
红绳一端,系着一枚小玉牌。将那玉牌往桌面狠狠一拍,“这回真的没有了!”
她昨天才偷了那玉牌溜出宫去。至于那玉牌背面,不知何时被她用什么东西划出了几道痕迹。
仔细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依稀可辨。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划在上面的两个字是她的名字,不过是装作没看见,懒得管她罢了。
月常低头,她袖里,其实还藏了一样东西。
早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与其被他要回去,还不如自己交出来。好像这样输的也不算太难看。
白玉短笛被她从袖里拿出来,指尖掠过尾端缺了一瓣的小花。
他说,手要稳,气更要稳,奏出的声音才能绵长细腻。可她愚钝,至今也没学会如何奏短笛。
“就算是你送的,想要回去就要回去吧。”
看她缓缓将白玉短笛放在郁蓝鲜艳的嫁衣上,奚昀浅淡开口,“还有最后一样。”
月常咬牙,他当真连一件衣裳也不让她带走。要她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
“奚昀,你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