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真什么也不怕,打算就这样出长思殿。
男人长臂一勾,纤细腰身紧紧贴在他身上。月常能觉出他明黄衣衫上腾的绣纹有些硌人。
奚昀低头,看着怀里小东西,将桌上白玉笛重新递给她。
“朕送你的,就永远是你的。不管你是什么,朕在一日,你便安稳一日。绝不会让你像婉华一样。”
月常身无一物,与她第一次出现在长思殿一模一样。
墨发雪肤,接了奚昀给她的短笛,正低头瞧。一边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管埋着头不看他。
奚昀就站在她面前,等了好一会儿。她目光轻轻一抬,只够落在他身前她看不懂的绣纹上。嘟囔着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男人已经弯腰将她抱起,“自然是真的。”
月常这几日总往窗边站,一站就是许久。奚昀要魏不贤挪了张贵妃榻来,就放在窗边。
顾晏来长思殿的时候,月常正跪在小榻上,趴在窗边,看小玉瓶里插着的枯梨。
她这几日频繁问一个问题,便是这梨枝还能活过来么。方训一连被她问了几遍,每回都答能。她每次都点点头,“嗯”一声,没过多久又问他一遍。
赶上顾晏来了,而奚昀刚好没在殿里。方训想让顾晏晚些在来,恰好月常将那小瓶子端到顾晏跟前。
“顾公子,奚昀说你博闻,你说,这枯死的梨枝,还能活过来吗?”
顾晏看月常手里端着的那株梨枝,干巴巴的枯红色,不太像树枝,倒有些像陈年死人的骨头。皮肉烂去,遭了沙土腐蚀,经年累月,才成了这幅干枯模样。若是离得近了,好像真能闻到血腥气。
月常见顾晏不说话,忙说,“我天天都给她浇水,带她晒太阳。还有,奚昀也说,她会活过来的。”
“既然皇上说这梨枝能活,那就一定能活。”
“真的?”
“嗯。”
她端着小玉瓶笑开的时候,顾晏忽然明白了奚昀的用意。结果究竟如何并不重要,只要她相信就好。
将小瓶子放回窗边,她又喃喃,“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可她原先的确是一个女子,叫婉华,名动西塘,是我在西塘唯一的朋友。”
“西塘?”
月常点点头,“你知道西塘?”
“听说过但没去过,听说那里水草丰茂,人迹罕至。地面看似平稳,实则暗藏深沼,无论是人是兽,只要踏入西塘定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我还听说,越是此种人烟荒芜之地,越是离神明最近的地方。”
有没有神明月常不知道,她只知道那里已经没有婉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