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昀于主座一坐,瞧了瞧他旁边那颗有些紧张的石头,暗自一笑,倒是没说什么。伸手将她叠在身前的手一握,发觉她微微出了些汗。她这紧张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又吩咐方训,“去叫她们进来吧。”
方训躬身应下便转身去了。
不多时,众妃进殿,远远便瞧见了皇上和他身边的嫦妃娘娘。
瑾妃心细,匆匆一瞥又低下头去。她看见了那男人正握着那女人的手。
她进宫有些年头了,宫里的什么事她不知道。哪个娘娘受茶也未曾得他陪过。
常常是新婚夜一过,翌日清晨,奉茶的妃嫔还未到,他便先走了。这宫里的女人,又哪一个不是进宫头一日便要学会独自应付那些明枪暗箭。
这新妃不仅有他陪着。到长思殿来给新妃奉茶,更是头一回。
月常是不知底下那些小心思的。她瞧的清楚,以瑾妃靖妃为首,还有二嫔一贵人她先前未见过。不过,能留在他身边的,环肥燕瘦,各个都是精致美人。
美人们于殿前盈盈一拜。就连在地上朝他行大礼的时候都优雅好看。
月常转头看了看身侧男人。男人眉目如画,清俊英挺。又想起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才到他下巴。
而她也知道,那身象征权利的龙袍之下,是怎样一副诱人的身躯。
可是,成为他的嫦妃,成为他众多女人里的一个,果真就是她想要的么。
再过几年,她也许会与她们一样,跪在地上给他和另一个女人奉茶。
奚昀先前已经同她说过了,这礼要她亲自开口来免。这会儿见她不知在想什么,以为她又忘了才跟她说过的话,不由捏了捏握着的她的手。
正妃不开口,几位娘娘可还都跪着呢。
月常却将手猛的从他手心抽出来,“这嫦妃,我不做了!”
她反悔了。
陈靖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看那女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她方才那一声,这里的人可都听到了------
再看那从容坐在主座上的男人。闻言倒是也没恼,轻轻一笑,没理那突然反悔的女人,招了方训过来。
奚昀低声同方训说了什么,简短一句,陈靖没听清。
只一句话,叫站在他身侧那新妃脸色瞬间一变。只盯着他道,“你------”
而那帝王一手搭在主座扶手上,气定神闲,不怕她不屈服。打蛇要打七寸,打石头也是一样,他总是能轻易找到她的七寸。
那女人今日穿了一身梅红,唇红肤白,衬得她与那衣裳的颜色一样,又妖又艳。可惜,在妖在艳,终不是正统正色。
只见新妃原本站在皇上身边,凝他片刻,不知怎么,将唇一咬,忽而跪在了他脚边。
龙座上的人一笑,轻一挥手,方训这才退了下去。
要制住她,也只需他的一句话。
不过片刻,新妃又被皇帝亲手扶起,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重新坐下半晌,月常才说,“起来吧。”
众妃得了应允,这才起身。
受茶之日,原以为这女人又要闹出些事。谁知,帝王始终神色如常,恍若方才小插曲从未发生过。期间还出言要几位落座。随后那新妃也跟着规矩起来了,再未出什么差池。
一切果然如奚昀所说,月常只需喝口茶,便将所有应付了过去。
她不知道,那些妃嫔第一次进得长思殿,哪有心思真心给她敬茶。热闹没看成,最不济也要借机好好看看他的寝殿。
可惜,才落座没过多久,除了月常,谁都看出皇上言语间似不想留人。寒暄几句,便都识趣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