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昀叹了口气,准备放她去睡觉了。
月常却说,“我知道了!”
“嗯,说来听听。”
“两只鸟儿,必有一死,你为了保护彩翅,抛出了金翅。最后金翅死了,彩翅飞走了。这说明爱你的是金翅。”
奚昀蹙眉,“为什么?”
“金翅为了成全你的喜欢,心甘情愿吃下毒药,还不算爱你么?”
“那是鸟,什么都不懂,怎会有感情!”
月常闻言在他怀里咯咯笑出声来,“奚昀,那我呢,我还是石头呢。”
奚昀一下语塞。
月常又说,“你以为,金翅什么都不懂么,其实它什么都懂。有人要杀它,它怎么会不知道呢。它知道你喜欢的是彩翅,所以才吃下那颗药的。”
他继位许多年了,虽几经险恶,却几乎能事事帷幄,第一次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朕问的是对错,没问两只鸟谁更爱朕!”
要是他不选,两只鸟都得死。他选了,至少有一个能活着。
“对错就更简单了。若是在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选金翅,还是彩翅?若你还是同先皇说你喜欢金翅,那你就没错。就是可怜------”
“可怜什么!”
“可怜那只金翅,你选它替死一万遍,它也会心甘情愿的。”
肯交予生命的付出,也不过就是个心甘情愿。
皎月清辉不在,天边泛白。
月常已经又枕着他的膝睡了过去。
案前,奚昀坐着未动。其实,两只画眉的样子他已经记不清了。如今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当时的心意。他更不知道,若在让他选一次,他又会不会后悔。那只他明明早已洞察一切,却被他抛出来替死的金翅-------
方训从宫外回来,候在长思殿外。
如实向奚昀转告了顾晏的话。
奚昀一挥手,方训便退了。
这宫中若有人能猜中他心思用意,那人定是顾晏。
而她,必须要成为他的嫦妃,也必须要在别人口中宠冠后宫。
整整一日,顾晏都没见奚靖宸。正是关键的时候,军务政务皆忙,偏偏这小主子不知跑去了哪。兵马司郑新羽也是急出了一脑门汗。这排兵次序还有校场防守都等着奚靖宸来安排。
情急之下,顾晏只好说,“新羽,按照往年,你该如何办便如何办,大局要紧。若是小王爷回来怪罪,顾某担着。”
“是。”
惜花苑,长贵一直陪在奚靖宸身边,眼看今日正午已过,他家小爷身负重任,偏偏又喝了个烂醉。
“爷,您快别喝了。顾公子和郑大人估计都找您找急了!”
奚靖宸一拍桌子,“老子千杯不醉-----”
“是,您说的都对,没人说您醉。可是-----”
奚靖宸顺手揽了身侧给他敬酒的姑娘,一挑那姑娘下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姑娘娇嗔,唤了一声,“小王爷-----”
眼见这小主子不紧不慢,也不知何时才能清醒过来。长贵一咬牙,“月姑娘是封了------不是,我是说,就算月姑娘嫁了人,爷您也不能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奚靖宸没说话,抢了旁边姑娘手里的酒盏,晃悠悠一饮而尽。
被抢了酒盏的姑娘立即贴在奚靖宸身边,“月姑娘,不知是哪个月姑娘?”
奚靖宸冷哼一声,“什么月姑娘,她也配,一个下人而已。”
那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是那女人命贱,配不上小王爷。小王爷又何必-------”
原本是好心,想劝慰他几句的,也不知怎么就惹恼了他。
“谁命贱,你在给老子说一遍试试?”
轻声一问,叫人不禁脊背发寒。
这小主子果然喜怒无常。合着替他骂骂那不知好歹的女人也成了错。
几位相陪的姑娘意识到气氛不对,倒是谁也不敢说话。一时坐在桌前都规矩起来。
奚靖宸冷哼一声,甩袖起身出门。
长贵庆幸,他总算想起自己该干什么来了!
等长贵也出了惜花苑的门,外面已经没了奚靖宸的踪影。
长贵挠挠头,不知奚靖宸是不是去了兵马司。
奚靖宸是在长思殿外面的玉兰树林里捉住月常的。
将她的口鼻一捂,如第一次初见般,将她一路掳到了宫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