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再见奚若
九夏靡靡2019-04-13 06:557,248

  月常推门而入,吩咐几个侍候丫鬟一并出去。

  关瑶将头上大红的盖头一掀,“嫦妃娘娘!”

  月常将她扶坐回床侧,“你今日是新娘,就无需这些多余礼数了。”

  今日一早,关瑶就随顾晏入了顾家的大门。离开关府,面对陌生的环境,她忽而心生忐忑。这会儿见了月常,心里踏实许多。

  月常看着一身嫁衣的关瑶,“关瑶,你今日可真美,与顾公子可算是天作之合。”

  “关瑶在美,也及不上娘娘美。几日不见,娘娘似乎哪里与先前不一样了。”

  “那你说说看,哪里不一样了?我不还是我么?”

  关瑶摇摇头,“具体哪里不一样了我说不出来。若是一定要说的话,娘娘就像是雨后罂粟一样,是一种荡人心神的美。”

  月常笑她,“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是顾公子教你的么?”

  关瑶微微红了脸,“他哪有教我,整日就是会催我修书-----”

  “知你们琴瑟和鸣,恩爱得很。逢你新婚,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想到北方冬日万物凋敝,肃杀萧瑟又无趣,就给你带了这个,算作给你的新婚礼物吧。”

  月常给关瑶的,是一大束春日鲜花。多是蔷薇,枝叶青翠,朵朵鲜妍,红粉相间,还掺了许多洁白和阳黄。

  关瑶将那束花接过,满满一大捧,足够她抱个满怀。荆刺被人悉心除去,花柄缠着明黄缎带,镶正黑云纹边儿,被人仔细系成一个蝴蝶结。

  “好漂亮的花!娘娘,寒冷冬日,哪里能找到的这样好看的花?”

  “你喜欢就好。”

  可言能用自己的血喂开一朵小花,而且只用了一滴。她就想着自己行不行。

  于是,魏不贤从内务府支出来的一万五千两银子,她只花了五两。买了些花种子撒了些水,又划破自己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

  她原以为,妖能催花开。可言能做的,她也能做到。可惜,她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口中吮了半天,几粒种子没有丝毫变化。

  月常有些失望。她唯一修习成功的,就是从一粒珠子变成了人。至于别的,她好像什么都办不到,处处与常人无异。既不会像少白一样御风而行,也不会像可言一样能催花开。以至于婉华姐姐死的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束手无策。

  从前就什么都不会,现在还是如此。她也不知道除了化成人形做他的嫦妃之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再后来,她想起了一个人。她的血也许不行,可那个人的血一定行!

  灼玉宫的床榻,一直是她睡里侧,奚昀睡外侧。

  夜深人静,她动了动,小心翼翼从他怀里钻出来,又小心翼翼越过他的身体,翻下床来。生怕惊动他,连鞋都未敢穿。等再回到床边,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她朝着床上人一笑。

  她在他怀里一动他就醒了。指上一疼,他睁开眼睛,看她蹲在床边,正在取他的血。一边对着一个小盘子念念有词,“发芽了,果然发芽了,喔,马上就要长开了-----”

  随着他的血一滴一滴沾染在她买来的那些花种子上,发芽,长高,含苞,绽放,数月功毕于一夜。

  她抱着一大束鲜花,朝还躺在床上的他笑笑,“嘿嘿,你醒了?实在不知道送什么给关瑶好了,就借了你两滴血。”

  奚昀叹了口气起身,给他划了那么长一道口子,是两滴血么。等她将花束放进一个花瓶里,才转身回来,坐进他怀里给他包扎。

  月常当然不会告诉关瑶这花是怎么来的,只说,“关瑶,愿你与顾公子修百年之好。”

  “娘娘,我只希望,顾晏待我能及得上皇上待娘娘一半好就行了。”

  “你说奚昀?他有什么好的。”

  “嗯,娘娘或许不知道,在安谷县,你被那个和尚带走的时候,皇上事先留了话,若他不能带你全身而退,就将天下交给小王爷。命顾晏与郑大人倾命辅佐。这也就是为何小王爷被关进了铁牢里。谁知道,那天檀慧日,铁牢根本就关不住小王爷。小王爷能有机会将娘娘从半生和尚手里抢走,不是因为麒麟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半生那些攻势全被皇上承下了。皇上说,他已然负伤,保全小王爷,就是保全娘娘。再退一步讲,若是他顶不住那和尚,娘娘跟着小王爷最起码不会被别人找到。这些皇上未必同娘娘说过,恕关瑶无礼,坊间都说,皇上被娘娘迷了心智,娘娘这妖妃要祸国惑君了!”

  月常翻了个白眼,“切,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迷他心智,他想要什么一直清楚得很。他待我好我便接着,他待我不好我也没有办法。”

  “娘娘,你怎么还不明白!顾晏同我说,皇上最坏的选择,原本是将天下束手,也要小王爷带你走。可后来,他却突然又说自己后悔了。强撑一口气,一路追着小王爷跑进了山里。关瑶最近听到了一些谣言,说皇上表面无事,实则重伤。是为了人心安定,才一直瞒着。我问过顾晏,他只推说不知道,并嘱咐我不要再问。可安谷的事,关瑶亲历,亲眼看着四王爷的剑贯穿了皇上胸膛。关瑶不知皇上究竟是何人,可那样的伤,又怎么可能没事?所以,关瑶此生,不要顾晏交付性命,只盼着他待我,有皇上待娘娘的一半好就够了。”

  前厅宴上,月常坐在奚昀旁边,一直在想关瑶的话。

  他气息走损得厉害,她其实一直都能感受到。尤其是他胸膛处。这几日他几乎一直待在灼玉宫,气息能收敛一些了,较前几日好了许多。

  席间,来贺之臣依次而坐,皇上没怎么吃,其余人也不敢妄动。这皇上不动筷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他身边的嫦妃。

  来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怎么这会儿又有些蔫蔫的。奚昀从自己面前盛了一只小白玉丸子,递到她唇边。月常一时忘了这是在宴上,还有那么多朝臣。像在灼玉宫一样,张口吞了那枚丸子。

  “好吃?”

  月常木然点点头,忽地想起来,今日出门来了,这不是在灼玉宫。都怪周遭坐了那么多人,还依旧鸦雀无声,让她一时想事情出了神。

  饭桌前,嫦妃娘娘一改懒散模样,一下正襟危坐,挺直了身板。

  奚昀察觉到,觉得她那样子有些好笑,刚刚是忘记端起娘娘的架子了么。又一只白玉丸子已经到了唇边,月常看了看桌上其余人,他们各正吃着自己的,间或左右有些交流,多是关于席上菜品,仪态自然恰到好处,好像没有看到他在给她喂饭。

  只有她一个人,看着眼前勺子里的一粒丸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怎么了,不是说好吃?”

  “我,我不想吃了。我有些累了,奚昀,我们早些回去吧。”

  她不吃,奚昀勺柄一转,就自己吃了。

  “嗯,好。”

  不多时,奚昀就带着她出来了。

  走出顾府好远,月常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觉得与他们吃饭拘束了?”

  月常摇摇头,“也不是。就是觉得,他们与你吃饭才拘束,可还不能表现出来,硬要将仪态演得自然。不仅如此,还要左右邻里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行。做你的臣子,可真是辛苦。”

  “呵,他们心里若没有鬼,又何至于如此拘束。”

  他牵着她的手,没传皇驾来,打算就这样走回去。

  “奚昀,若我没有回来-------”

  他不知道关瑶跟她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八成又在胡思乱想。

  “不可能。就是翻遍天下所有的珠子石头,朕也一定会捉你回来。”

  所以,逃跑这回事,她最好想都不要想。

  月常往他面前一站,忽然不走了。四下无人,她开始黏糊糊往他身上挂。

  “我累了,不想走了,你抱我回去。”

  宫门前,守卫远远便望见皇上抱了个姑娘正往这边走。等近了才看清,皇上抱的那个姑娘是嫦妃。抱嫦妃回来,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恭迎皇上、娘娘回宫。”

  奚昀抱着她走了一会儿,她发现不对劲来。这不是通往灼玉宫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我要回灼玉宫。”

  “以后,你住长思殿。下午让人把东西都搬过来。”

  灼玉宫曾是冷宫,他曾经像丢石头一样将她丢进去。可她竟能安之若素,早就将灼玉宫当成了自己的家。

  “我不去,我要回灼玉宫,我要回去陪奚若!”

  她在他怀里踢着脚丫,吵吵着要下去。

  “那就让人把奚若也接来。”

  他哪里会依着她,就等抱回长思殿,将门一关,在往床上一扔。看她还能往哪里跑。

  还没到长思殿,白栀就慌慌张张跑来了。

  “皇上,娘娘,不好了!”

  月常看见白栀一脸惊慌,脸上泪痕还未干,惊怕还未褪去。

  “白栀?”

  “娘娘,奚若公主,她,她------”

  月常从奚昀怀里下来,抓了白栀,“奚若怎么了!”

  白栀眼泪又流了下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皇上,娘娘,白栀该死,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宫苑忽起梨花香,奇香能震天。

  一股不祥预感自心头升起,月常顾不上其他,匆匆往灼玉宫跑。

  还未进门,月常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娘亲,娘亲,疼--------”

  梨香浓郁得让人有些窒息,月常一把推开门,见奚若正蜷缩在地上,她脚边已经散落了一层白梨花瓣。她身上还有花瓣不停落下。

  “奚若!”

  奚若抬起头来,哭花了小脸,艰难从地上起身,晃悠悠朝她走过来。

  一边走一边哭,“娘亲,父皇,奚若疼-----”

  随着她一动,身上有更多的白梨落下。

  月常将她抱进怀里,发觉她已经比平日轻了许多。

  “奚若,这是怎么回事!”

  月常能感受到,奚若正以惊人的速度变轻。梨花不知怎么漫成了雪花,纷纷扬扬落了满室。

  她小心翼翼抱着,小心翼翼问她,“奚若,你不要娘亲了吗?奚若-----”

  趴在她肩头的小丫头揽着她的脖子摇摇头,“奚若舍不得娘亲,可是奚若疼,奚若好疼,不能再陪娘亲了------”

  随着小丫头眼泪簌簌地落,月常肩头一会儿就挂了几朵梨花。

  “你胡说,什么叫不能陪娘亲了。宫里有最好的大夫,我抱你去找大夫。你哪里疼,告诉大夫,大夫来了就不疼了。”

  月常抱起她就要出门。

  奚若小手摸在她脸上,是在抹她的泪水。

  “娘亲,千万不要吃糖-----”

  “好,不吃糖,不吃糖。”

  月常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胡乱地答应着。

  “月常,不行!”

  奚昀想去拦她,可还是晚了一步。

  奚若碰上门外阳光的一瞬,满院飘花,铺天盖地,梨瓣之多,能没过人鞋面。

  月常怀里一空,她还没反应过来,抱着的那个孩子就不见了。

  “奚若,奚若呢?”

  她回头看看身后,也没有。于是一边弯腰拂着地上堆积的花瓣,好像一边在找着什么,“奚若,别玩了,你快出来。娘亲下次不出门了,一直在家陪你好不好?奚若,是娘亲错了,你快出来------”

  白栀跪在一旁一直掩着唇哭,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晌午时候还好好的。下午奚若就说自己疼,紧接着,房间里的梨花越来越多,奚若也越来越疼。

  方训看着满院子的梨花竟比大雪还美。这一刻的灼玉宫好像根本不是凡间之地。

  他早就知道,娘娘和奚若公主,都与常人不同。他也从未怕过她们。可眼前景象,奚若公主消失,在冬日化成漫天的白梨,即便是亲眼,他还是不可置信。

  那个乖巧的公主,刚学会随着娘娘叫他小方子的小丫头,就这样凭空消失,再也见不到了么。

  月常扑到奚昀面前,“奚昀,她一向听你的话,你让她出来吧。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她出宫去的。你帮我哄哄奚若好不好。我答应你,愿意带着她搬去长思殿还不行吗?”

  奚昀将她紧紧揽进怀里,心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一下。谁说与他没有血缘,就不是他的女儿了。

  “小石头,你听我说,奚若她------”

  月常在他怀里安静了片刻,他却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她又何须他解释。她不过是想让他告诉她,奚若还能回来。

  她靠在他怀里,紧紧闭上眼睛。

  “一定是假的,是梦。奚若不会离开我的,她怎能离开娘亲,她还那么小。”在睁开眼睛,寂静无声,依旧只有满院厚厚的一层梨花瓣。

  反复几次,闭上眼睛,睁开,再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如此。

  “错了,都错了。我不该回来的,不对,我不是不该回来。我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不该从莲山上下来,不该遇见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月常猛地挣脱他的怀抱,“不认识你,就不会把奚若带到这里来。奚若不在这里,就不会出事。”

  “月常,你胡说什么!”

  月常趔趄后退两步,抬眸是花迷人眼,看不见天空。

  “呵,真是可笑,我怎么会相信你呢。我忘了你是羲华。少白死在你眼前,你依旧选择了袖手旁观。这宫里是也是你的地方,我怎么就会认为她在这里会安全呢。她不是你的女儿,你一开始就不愿意认她。都怪我,婉华姐姐死的时候我阻止不了,奚若说疼,我也什么都做不了,怪我没用-----”

  月常好像一下失去了力气,浑身一软。奚昀一把抓住她,厉声道,“奚若姓奚,叫朕父皇,不是朕的又能是谁的女儿!”

  “奚若,奚若,我想起来了,她是梨,白梨!”

  月常挣开奚昀,转身跑进殿里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把匕首。

  是昨夜她取血喂花的那一柄。

  月常拿着匕首跑回奚昀面前,“你既说奚若是你的女儿,那你愿意救她么?”

  方训反应过来,眼见嫦妃娘娘双目有些涣散,像是迷了心智,正拿着匕首正朝着皇上。

  “娘娘,万万不可!”

  千万不能让她伤了皇上,方训正想上去抢下匕首,奚昀一抬手,“若有方法,我救。”

  “皇上,娘娘她------”

  方训是想说,娘娘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

  月常点点头,快速拉过他的手,将他的衣袖卷上去。

  奚昀任她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又一刀,血不停滴在地上白瓣儿上,红的朱砂一般。

  “不够,一定是血不够,花瓣太多了。”

  方训眼睁睁看着皇上的胳膊被娘娘一刀一刀地划破,从手腕开始,刀痕遍布整个小臂。皇上整个手臂上都是血,娘娘好像是失控了一般,手上依旧未停。

  “糟了,皇上再让她划下去,一定会出事!”

  方训转身匆匆跑了出去,去通知魏不贤和太医。

  “不行,为什么你的血也不行!”

  就连院子里的花瓣也开始消散了,他的血也没能留住奚若。

  她心念一动,他的血不行,一定是因为血里的力量太小了。精走筋脉,蓄气于心,若是他的心,一定可以!

  刀尖一转,她竟瞄准了他的胸膛。

  “没错,将我的心剜出来,可以救奚若。”

  她的手有些颤,奚昀握住她的手,刀尖在他胸膛上移了些许,帮她精准找到了位置。

  “心长在这个位置。”

  这想法得到他亲口证实了,现在只要将这柄刀插进他胸膛里。

  院落里花瓣所剩不多,奚若最后的气息也要马上消散。她没有时间犹豫了。

  可是刀尖已经碰到他的衣衫,她的手仿佛不听她的使唤,一动也动不了。

  “奚昀,奚昀,对不起,我,我要奚若回来!只要她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给你,我只要奚若----”

  她只要奚若,可以不要他了。

  月常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大悲如斯,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想奚若回来。

  心口一疼,才愈合的伤口又被刀刃破开。奚昀额上很快就渗出了一层汗。她竟真的,对他下手。

  这一天还是来了。他在心潭前看见的一幕终于重演了。

  “小石头。”

  月常浑身一颤,重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他穿着常服,那身衣裳是她今早帮他选的。好像说是要一起去顾家。路上好像还是他抱她回来的,可眼前他胸膛上又插着一柄匕首,血色覆盖了衣裳本来的颜色。

  她能看见眼前的他气息迸走,紫蕴收不住了一般。

  “奚,奚昀-----”

  她眼中复又清澈,缓缓上前,盯着他胸前的刀,不敢碰他。那匕首,是她插进去的,还有他的胳膊,血淋淋的,也是她划的。

  他的确收不住力了。他亲自给她找的位置,精准无误,一击可致命。他若发力抵挡,她怕是受不住。

  “皇上!”

  魏不贤拽了个老头匆匆到了。

  月常见过那个老头许多次,是个太医。

  灼玉宫瞬间乱起来了,乌央乌央的声音充斥在月常耳边。突然涌进来了许多人,男男女女,还有许多手持兵械的兵。

  月常站在院落里,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脑袋快被他们吵得炸了,心里直堵得发疼。手心里一样东西她越握越紧,棱角将她的手心硌得生疼。

  她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只是在他倒在梨花瓣里的一瞬间,往她手里塞了这个。之后她就一直机械地握着。

  这些人涌进来,四处奔走,没有人管她。不知过了多久,灼玉宫安静下来了。白栀走到她跟前,双手冰凉,拉了拉她的手,“娘娘,皇上已经回长思殿了。娘娘,你-----”

  她记得他被人带走时候的样子,他闭着眼睛,身上的刀还没拔出来。衣袖,胸前,全是一片血红。

  魏不贤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机械唤了一声,“魏公公。”

  魏不贤没应。

  皇上方才留的旨,魏不贤听到了。这是第一次,魏不贤想要抗旨。

  皇上说,马上召小王爷进宫。

  魏不贤几乎马上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皇上在灼玉宫遇刺,嫦妃脱不了干系。接下来定是太后趁机发难,后宫乱成一片。嫦妃一定会是郁家起事的矛头。这种时候,谁的话也未必管用。

  只有小王爷在,才能护住她。

  白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有人怪罪下来,谋杀天子,这罪过灼玉宫谁也逃不过。

  白栀咬了咬牙,“娘娘,你快走吧!”

  “走?呵,弑君妖孽,往哪里走!”

  白栀许久没听见那声音了,是太后。太后身后还紧跟着许多人,浩浩荡荡的。慌忙跪下,白栀又扯了扯月常,“娘娘,太后来了,快跪下!”

  太后见了月常,觉得这女人有些时日不见,的确是越看越妖了。

  “嫦妃一向不跪不是么,今日也不必麻烦了。来人,嫦妃试图弑君,还不拿下!”

  太后带来的不是普通宫中御守,而是郁家的兵马。

  “慢着!”

  太后目光落在月常手上,她手心里好像握着什么,用力得手指都泛了白。

  “嫦妃,将手里的东西给哀家看看。”

  “不行。”

  太后眼睛一眯,随后一笑,“嫦妃还是这么倔,整个宫里,敢同哀家叫板的也只你一人了。就连皇上也未曾与哀家如此说过话。哀家在问你一次,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等哀家将你的手剁下来?”

  月常没说话,目光扫过太后身边几个女人。

  前些日子往灼玉宫送过礼的几位,都在这里。

  宫里的女人么,你得势,她们怕你,你失势,她们就恨你。

  最后,月常看向那个一直温淡不说话的女子。她今日有些不一样,一改往日落落大方,没有站在太后身侧,而是站在了妃嫔之后。

  郁蓝遥遥看见那个女人在看她,心中一寒,又往后退了一些。是她把从钦天监拿出来的东西,做成了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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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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