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唐滢的意识比较模糊,就是肚子里死过安夜潭的孩子,还有欺负过唐茶,别的没有了。
对了,还有,那次在春风巷里捉奸……
火炉噗呲一声灭了,剩几缕轻烟,窗户斜着一条缝,唐滢睡在被褥里。都快晌午了,东易过来送了饭,搁在桌子上,还有一碗熬的醇香的补汤,炖的老鸭子。
他看了看被子里的人,摸出她的手腕来,快醒了,估摸还得在闹。
不禁叹了口气,他吩咐门外的守卫,“随里头姑娘怎么闹,不许放她出来。”
“是。”
白曦兮送唐茶出府时,她回头看了眼晋王府的那块儿匾,倒没别的意思,就是没好好看过。
“若还有缘,殿下定盛婚娶您回来。”
说来,唐茶就不是正儿八经嫁进晋王府的,唐茶扯了扯嘴角,白曦兮还是一贯的会说话,“已是兄妹相称,何来有缘,从无夫妻之实,何来眷恋?”
也从未动过情,只是在一块儿顶着夫妻的名头住了几月。
安沫公主府来的马车停在门口好一阵子了,她也没有什么可以从晋王府带走的,恍然才觉得,就两身衣裳一根素钗,没了。
白曦兮笑道,“公主殿下,祝您好运。”
她说着,唐茶已经上了马车,白曦兮屈膝行礼,已经走远。
她忍不住咂舌,“还真是条曲折离奇的命。”
也不晓得她在说唐茶,还是在说她自己。
她还没到公主府,那府里就有好些人在等着了。平辰身边的侍从紧拉了拉自家公子的衣袍,“您和安茶公主又不熟,这公主是福是祸还不知道,您何故要亲自去送这个礼?回头在落人口柄,老爷吩咐了,我去就行了,您来插一脚……”
平辰脚步一顿,扭头冷着一张脸瞪着他。
他打了个嗝,“您……让我很难办啊。”
平辰狠狠的把他手上那个包的精致的礼盒抢过来,一掂觉得轻,就戚眉,嫌弃道:“老爷子这是包了个什么礼物?这么轻?丢不丢人?”
那要按您说铁块儿还重呢,您要不送个铁块儿?当然侍从不敢这么说,就低着脑袋,“这,这是夫人精挑……”
“我娘?”
“嗯……”
“我娘眼光多差你不知道吗?她都能看上我爹了,你们还叫她挑礼物?”平辰怒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南海未经雕琢的血珊瑚。”
平辰一愣,“那是个什么东西?”
“少主,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血珊瑚,珍贵着呢,这是老爷费了好大的力气……”
“这么珍贵的东西干嘛送人?”,平辰突然打断他的话,“去,回去,从我娘那里随便拿几个成色好的镯子带过来。”
“这不好吧……”,侍从脸色不怎么好看,“您也太无理取闹了。”
“嘶~”,平辰扬手就想打他一巴掌,吓的他忙用手遮着脸,紧紧的闭着眼。
平辰一脚踹他屁股上,“叫你回去呢,听不见啊,滚回去。”
那侍从支支吾吾的还想说些什么,平辰龇牙咧嘴的,又扬起那个巴掌来,他只好吞了口口水,“知道了知道了,您干嘛这么凶啊。”
“嘿,小兔崽子。”,平辰还虚追了他几步,那侍从一溜烟儿的泡了。
南海的红珊瑚?果然珍贵,听说南海的红珠都是给朝廷进贡的,那红珊瑚……
他想着要不要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远远的见清和王妃来了,和宫里皇帝身边的公公一起的,还有一个老嬷嬷,仪容妃送来的东西,后面足足有几大车的吃穿用度。
还缺一个红珊瑚?平辰想着,就真给拆开了。
果真是血红的,才模糊看了一眼,就有一公子哥远远的叫了他一声,“嘿,平公子?”
平辰立马胡乱的包了包,公子哥儿闲散着漫步过来,“在这儿干嘛,进去吧。”
“呦,这是给人送的礼啊?叫我瞧瞧是什么东西。”
平辰也不好意思藏起来不说,显得小气,就故作悬疑的说道,“南海的……”
“红珠?”,那公子哥叫闵子华,家中就是干这个的。一提起南海,他自个就跑到红珠上面了,毕竟那东西百年难得一遇。
“想什么呢?”,平辰轻戚,要真是红珠,那肯定是传家的家宝,怎么会随随便便拿出来送人?“红珊瑚。”
“哦……”,闵子华笑了笑,“那玩意儿啊,不值钱。”
平辰就很没有面子,冷哼一声,和他分开走了。
“唐……”,清和王妃话刚出口,宫里那老嬷嬷就问道,“安茶公主怎么还没来?”
“已经派人去催了,在路上呢。”
院子里闹哄哄的,安沫在同那皇后跟前的老嬷嬷说着话。
君雨说错了话就不愿意在吭声了,环顾了四周,没见到安离州的影子。
夏景把他拉到后花园儿,找了个偏僻旮旯的地儿,“长垣叫徐纤衍扣了,来人传话说打的不轻,叫您要么赔上银两,要么就收尸。”
徐纤衍本来是没觉得扣着个侍卫就能逼安离州掏银子的,就是从那侍卫口中听说了他们在找南知行的事儿,就添了一句,说,“不然就把您找南知行的事儿叫整个京都都传一传。”
安离州有些糟心,叫他先退下了。
“来了。”一人指着路口缓缓出现的马车的影子,临近了瞧清上面挂着玉佩,刻着安沫公主,一群奴才们急急忙忙把卷着的红毯铺开,安沫拉着清和王妃出去了。
安夜潭也四处瞧了瞧,没见安离州,就慢悠悠的晃到公主府的门前,靠在门槛上,眼瞧着马车缓缓停下,一人搬了脚凳过去。
帘子卷起来,唐茶还是在晋王府常穿的那身衣裳,露了个脑袋出来,一眼看见了安离州。
“怎么来的这样晚?路上出了什么事吗?”,老嬷嬷上前扶她下轿,一边怪罪,“皇后吩咐了,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皇后……
无论作为她的儿媳,还是她的仇人,还是……该叫她一声母后的公主,唐茶听到这两个字,无端觉得有一阵寒意,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