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道:“你说什么?”
唐茶以为他是不同意,连忙解释说,“自儿臣嫁到皇家来,这里处处都是规矩……您知道的,儿臣……自打出生来,就不知道何为家,何为亲人。”
这话说的委婉,好在她没有直接说在唐府过的不好,然而就算她不说,皇帝也隐隐知道,唐茶在唐府,过的并不好,唐远程可能就没拿她当过女儿。
有些心酸,胸口隐隐作痛,他看着面前唐茶,就像看着当年那个红衣服的漂亮的女人一样,心下很不是滋味。破天荒的,他腼腆的笑笑,似是对皇家规矩多,没能让嫁进来的儿媳感受到家的温暖而觉得抱歉。
那态度唐茶觉得,这皇帝像是欠了她些什么,是还不了的,所以他才这般……
“说的也是,朕与皇后,也很少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顿饭了,就……”,皇帝稍琢磨了一下,“今个晚上吧。”
唐茶心中窃喜,忙应下。
她出门时,和仪容妃互相看了一眼,仪容妃初见唐茶,本来在门外等的烦燥,脸上没点儿好颜色的她,见唐茶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脑子里似晴天霹雳一样,呆在那里。
胸中烦闷,怎么也吐不出来那口气,就这样呆呆的瞧着,待唐茶走近了,仪容妃看清了她的面庞,才轻吐了口浊气,顺了心。觉得是近几日自己太累,眼花了才看错了。
竟将唐茶看成了昔日后宫中的朝云妃。
她轻轻揉着额头上的太阳穴,唐茶在她面前微微屈膝,也不晓得她唤什么,就笼统的说了声,“娘娘安好。”
“嗯。”,仪容妃应了一声,“你就是相府宁氏的女儿,唐茶?”
“是。”
“哦……我记性差,忘了你已是晋王妃了。”,仪容妃笑道。
她听安夜潭提起过这个女人,唐茶,安夜潭没有细说,她差人去问,只是说玩弄的一个女人罢了。
唐滢的肚子明显已经起来了,鼓鼓囊囊的,平日里她穿的多,遮着了,看不出来,今日在客栈里等安夜潭的时候,闲坐着无聊,吃了些酸的干果。一时没忍住,吐了出来。
安夜潭刚推开门,看见她伏在桌子上猛吐不止,却只是呕出酸水来,安夜潭叫了侍从来将这里收拾收拾,有些不高兴的进来了,“我不是叫你喝打胎药了吗?怎么不喝?”
他黑着一张脸,语气重了些,唐滢就十分委屈的坐着,“母亲说,那个伤身,可能以后都不会在有孩子了。”
安夜潭看着她那想哭却憋着不敢哭的样子,烦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叫人去买包打胎药,在客栈里现成的给熬一下,端过来。
东易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唐滢呆呆的坐在那里,也不动。安夜潭把桌子上那些酸的干果往里面推了推,轻轻抱起唐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哄着说道,“我现在不能娶你,等我做了皇帝,直接娶你为后,到那时候,天下江山都是我们的了。”
这话他也不知道和多少个与他上过床的女人说过了,唐滢还算是比较傻的那个,她以为上了床,有了孩子,就能拴住安夜潭的心。她一想到安夜潭曾经那样无微不至的对唐茶,那样照顾着她。
如今唐茶还是晋王妃。
她心里就很难受,泪珠子啪嗒嗒的往下掉。
安夜潭抚干了,也不愿在花费什么心思去说些什么来逗她开心,转眼就不耐烦了,“不如,你睡一觉吧。”
然后在多喝一点热水。
安夜潭说着,把她抱上床。唐滢勾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胸膛上,紧紧的抱着,不愿让他走,哭闹说,“我不想吃药……”
“我想留住这个孩子,你娶我吧,我不做皇后,做襄王妃也好,侍妾也可以,我帮你,我能帮你做皇帝……”她迫切的声音,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
安夜潭是很讨厌女人黏着他的,不耐烦都写在脸上了,抓着唐滢的手臂,想把她甩开,他越用力,唐滢就越反抗,甚至……亲了上去。
安夜潭本来还挺怜惜这个女人,心中一急,就脱了她的衣裳,戚眉问道“滢儿不愿吃药?”
唐滢含泪点点头。
东易在街头找了家药铺,买了包堕胎的药,到客栈叫人熬了,端着浓浓的一碗黑汤,敲开门时满屋子的血腥的味道,唐滢已经流产,人已经疼晕了过去。
东易习以为常的问了一句,“殿下,娶吗?”
“不娶。”安夜潭缓缓的穿衣裳,东易将汤药搁下,捡起地上七零八落的衣带,过去帮他穿衣。他斜眼看了看床上,说道,“好生照料着,待醒了,送回唐府。”
安夜潭离开时又着重说了句,“跟她说我忙,闲下来就跟她说婚事。”
这句话让腹中没了孩子的唐滢刚醒时,莫大的空落落的悲哀的感觉涌上心头时,有了一丝安慰,足以弥补所有。是,只要能当王妃,只要安夜潭能娶她,她就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夏景敲了敲木桌子,那掌柜的忙中抽了闲看向这边,长垣正在别处闲逛,看着他们这里挺热闹觉得有趣。
掌柜的粗略瞧了瞧夏景,“有什么事?”
夏景搁了一锭银子,问道,“你们这里,会排阵布法的师傅在那里?”
掌柜的收了银子,也不问作何,只问记不记档,夏景又搁了百两,说,“不记档。”
那人指了指楼上,给了一个木制的牌子,上面刻着数字三。人也不是很多,夏景收好了叫上长垣。
长垣正在那儿听人说闲话,东家一句西家一段,十分有趣,夏景叫了两声,他不吭,夏景一急,就过去拽他。他瞧了那牌子,说道,“不急,三号,在等等。”
要说万象楼里还真是个好地方,那天生万象,四海八方的横幅不是吹来的,稍稍一打听,什么都知道。夏景跟着他听了那桌人的闲谈,说的是宫里灵异的鬼事。
有鼻子有眼的,也怪有趣,说的多的,就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在深宫夜里四处游荡,没明说身份,听着也过瘾。
夏景掐算着时间,俩人匆匆赶上楼时,刚好到他俩,不急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