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安离州轻唤了一声,“唐茶?”
她不是唐茶,白曦兮身躯一震,呆愣在哪儿。白曦兮长的像唐茶这件事全晋王府都知道,连皇后也说过,眉眼处有几分相像,君雨初见唐茶时,也惊的低声叹气,长的那么像白曦兮。
白曦兮手一抖,那粥从手上滑下去,掉在地上,哐啷一声闷响,碎了,稠黏的米粥溅在她裙角,有些红豆,上面还有没化开的白糖。
这件事从来就不是可以拿在明面上说的事,要是被寻常人说出来,可能会有大问题,但是安离州亲口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安离州被那声音惊的回过神来,觉得脑袋钝痛,像是神经都扭在了一起,昏昏沉沉的,站起身来,烦躁道,“把这里收拾了,退下吧。”
他书房里有一张软塌,他摇摇晃晃的磨蹭过去,躺在上面,随手拉了被子过来,蒙着脑袋,睡了过去。
没有他,这屋子就显得空荡荡的,就算华贵的地毯,高昂的紫檀木的书架,还有一本本的古书绝学,塞的满满当当,在白曦兮眼里,都是虚无。
她原本以为,殿下是为了皇位,才被皇后逼迫着娶了唐茶。殿下接受她,善待她,只是因为唐茶长了一张像自己的脸,还有颦笑间的眉眼。
她沉下心,不喜不怒。夏景和长垣都觉得她比同龄人沉着冷静了很多,只有她自己知道,日日看着却拿不到,又克制自己不生气不无理取闹,眼睁睁看着殿下娶了别的女人,日日服侍着晋王妃。
看到安离州看着她的脸叫出唐茶这名字,她有多苦。
蹲下身子来捡碎掉的瓷片,心不在焉的,划烂了手却不自知,冷着那张脸,收拾干净,离开。
可安离州和唐茶有什么深情可谈,往日沉静肃穆的安离州,梦中痴痴念念的,全是那个红衣裳的女人了,更像是……中蛊多一些。
为了搞清楚那个南海红珠,知道国库里没有记载,唐茶就想和皇帝聊一聊。
安离州次日想了个法子,去了宫里见了皇后,他当然不会蠢到直接问那个什么珠子。凤坤宫日日都平静的很,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远远的瞧见仪容妃在门口铁青着一张脸,和宫里一个嬷嬷在说话。
争论些什么,安离州匆匆过去,躬身唤了声,“仪容妃娘娘。”
她好像还不领情,冷哼一声,“这晋王殿下都来了,皇后娘娘岂有推辞不见的道理?”
皇后身边常伺候的嬷嬷为难的看了眼安离州,有些埋怨他来的不是时候,无奈下,也得顺着刚刚的话说,“容妃娘娘,就是小殿下来了,我们娘娘也得睡醒了才能见啊,您要是有什么紧赶的急事儿,和老奴说也是一样的。”
“什么事?”,安离州问。
仪容妃是安夜潭的母妃,在这宫里总是端着和皇后平起平坐的架子,她懒得和安离州说,轻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去找皇上吧。”
那嬷嬷微微福身,“娘娘慢走。”
安离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脑袋里一团乱麻,问,“嬷嬷,她脖子上那串红珠子,是什么?”
嬷嬷脸上笑意盈,“殿下屋里说。”
便把安离州迎了进去,仪容妃脖颈上那珠子粗眼一看就不是南海红珠,就是普通的玛瑙,安离州自打从那唐府的院子里出来,哪儿哪儿都像是那个红衣裳的女人了。
安离州刚坐下,宫女上了茶,皇后就掀了帘子进来了,一脸疲倦,还有些苍白,像是病了很久,大病初愈的样子。
“你平时很少主动来找我。”,皇后轻叹了口气,“说罢,要做什么?”
安离州也没有那么不孝顺,只是他对人清冷寡淡了些,就象征性的问了句,“母后……怎么了?”
“那仪容妃日日来闹,说是我将宜妃肚子里的孩子害没了的。”
宜妃?那个李云芳的庶妹,李云锦?
对,她前段时日是小产来着,但是安离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随口敷衍着说道,“毕竟是母后没做过的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我有别的事和母后商量,想在初冬时,办一场家宴。”
皇后诧异了下,“你怎么会想起这个?”
“也好久没有家宴了。”,安离州没说什么别的理由,“怕和父皇疏远了。”
“你有这份心固然是好的,只是你父皇那边……”
“母后和父皇稍提两句,父皇会同意的。”
外面公公禀告,说晋王妃来了。皇帝正在榻上躺着浅睡,听人喊叫了一声,一个激灵醒了,“快请进来。”
仪容妃迟了一步,去的时候唐茶已经在里头了。
皇帝将自己收拾干净了,笑问道,“怎么想起来看父皇了?”
他有些局促不安,当他那句话说出来以后,都不知道是该站着还是坐着了,他堂堂一个皇帝,这模样还真很少见。
“父皇……”唐茶迟疑的叫出声来,皇帝那嘴角都想咧到耳朵根,笑着连连应下,“快坐吧,坐吧。”
他这样,倒让唐茶有些受宠若惊,“父皇,儿臣想要和您商量件事。”
“怎么?茶儿在晋王府过的不好吗?可是缺了些什么?和父皇说说,父皇差宫里人给你补上。”
比说是儿媳妇,就是亲女儿,当今公主殿下,他也没有说出这样宠溺的调调来,唐茶就有些惊悚,“不不,一切都好,皇后娘娘都给儿臣添置了。”
“哦……”,皇帝惊喜的眸光里有稍许失落,好像在为自己帮不上忙而不高兴着,又道,“你喜欢什么,都和父皇说,就是天上的月亮,都能拿给你。”
唐茶,“……”
以往她也私下见过皇帝,他也没有这样情绪失常过,多数都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帝王形象,偶尔会问些身体近况,唐府如何如何,可缺些什么,叫从皇宫稍回些绸缎吃食。
都是精致的。
唐茶打断他的热情道,“父皇,儿臣,儿臣想在初冬时,和您与皇后娘娘,还有儿臣夫君晋王殿下,做一次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