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笑，没答话。
向子钰口袋震了震，他看见程子放的消息。
“向子钰，给你三秒时间滚出来。”
还真是妻奴，这样面对面坐着聊天都要阻止，简直没人性，暗暗吐槽完，他和裴然告别。
裴然心里沉重，没多少精力招待他，现在自己愿意走那再好不过，“向先生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什大事儿。”
向子钰自然体会到她抗拒，刚想开口，手机短信再次震动，他啐了声，边走边打电话。
“我警告你下次再敢用这种方式逼我离开，我保证让你连续喝牛奶一个月，花钱找妞没人陪。”
对面估计立刻回嘴了，还没出门，就听见他使劲跳脚。
裴然因为他这句话，没忍住笑，虽然不合时宜。
重重甩上车门，向子钰坐在副驾驶座，嘴角挂着欠欠的笑意，“怎么，女人要跑你现在心里难受？”
难受？程子放没觉得，裴然心思向来明确，那就是想要逃离，真当事情尘埃落定，他反而有果然如此，并且松口气的心思。
唯有她逃走，自己才能真正采取行动，把人圈进自己领地，如果她一定要飞走，那就折断她的翅膀，拧断她的傲骨。
程子放打定主意，脚踩油门离开，汽车警报器疯狂叫嚣，向子钰优哉悠哉系上安全带，他这个兄弟，终于有软肋。
裴然失魂落魄，怎么回的酒店记忆模模糊糊，反正始终在等应庄回来，从日光鼎盛到夕阳西下，再到月明星稀。
应庄在凌晨回来的，时钟正巧指向三点整，熬夜工作使得他眼窝微陷，胡茬乱冒，西装外套拎在手中，衬衫解开最上方的两颗纽扣。
“然然，你怎么还没睡？”应庄未料在房间会看见她。
“公司的事情怎么样？”裴然问。
“都处理妥当了。”应庄答。
裴然忽而有些激动，她赤脚下地，抓住应庄领口，“你告诉我，现在是不是有人在针对公司，是不是因为我？”
应庄环住裴然，以防她打滑摔倒，尝试用语言让她冷静下来，“没有的事，公司现在很好，今天只是客户临时有事。”
背后针对的人是谁应庄当然知道，只需回想最近打交道的人，便可轻易猜到是因为裴然，那又怎么样，他万万没有因为这些就放弃自己女人的道理。
裴然没法接收他给的信息，满心是自己害的应庄事业受损，这个念头时时刻刻拉扯她神经，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应庄，我们分手吧。”
周围万籁俱寂，时钟滴滴答答走过，应庄瞳孔急遽收缩，强制克制情绪，“然然，你相信我吗？”
“什么？”
“相信我能保护好你，这次的打击没什么。”他微作停顿，“我既然能白手起家，当然也能守住，如果这次真的没挺过去，我也能照样重来。”
“我喜欢你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点头答应，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
他缓慢说着，确保裴然能听清，也让她感受到字词间的坚决。
惶恐的心突然平静下来，既然应庄有坚持的决心，为什么自己不能有走下去的勇气。
有苦一起吃，有难一起受，总能度过难关。
“好。”她说，“无论风雨，我们一起走。”
程子放足足等够二十四小时，手机始终安静，天亮时分，他打通电话，“行动。”
这天开始，应庄生意受到全面打击，各方面受到遏制，所有员工奔走努力挽回局面，总在有起色的时候突然迎来绝望。
一周后，应庄带裴然飞回本部，她没回别墅，蜗居在应庄家里，每天照常上下班，心里挂心事情发展，脸色难免差些，工作上三番两次被李小曼挑出错处。
再次被李小曼揪出错处并且言语挑衅是在某个下午，外面阴云翻滚，室内打着空调，人也被闷出身薄汗，这样的氛围，心浮气躁起来。
裴然上交的文件中有数据错误，李小曼抱胸颐气指使的指责，“裴然，这么简单的错误也能弄错，我看你只适合做花瓶吧？别以为背后有靠山就能从此高枕无忧。”
“轰……”闷雷作响，闪电在云层里闪现，裴然觉得呼吸难受。
耳边指责声越发尖锐刺耳，她突然伸手扯回文件，当李小曼面缓缓撕碎，扬手洒下。
碎片如雪花洋洋洒洒飘下，裴然声音冷凝，“有功夫挑别人错处，还是赶紧回去做好自己吧，李小曼，做人留一线。”
裴然以往都会反击，可从没像今天这样，冷酷到吓人，舒老板恍惚间以为是程子放出现在这。
“轰……”惊雷炸响，憋了半天的雨水怒而爆发，倾轧下来，雨点如冰雹砸向大地，发出噼噼啪啪声音。
裴然站在走廊窗口处，拨通应庄电话。
“然然。”应庄声音嘶哑，“我可能需要你跟着我受苦了。”
天地苍茫，哗啦啦雨声抵不过应庄近乎呢喃的声音，清晰到尖锐。
眼睛迅速朦胧了一下，裴然脊背弯曲，额头靠向墙壁，冰冷，让人神奇的保持了清醒。
她说，“没关系，没关系的应庄。”
雨水无差别覆盖城市，程子放丢开手头文件，站到落地窗前，俯瞰地面。
于简站在他身后，手中平板时时有人汇报消息，倘若应庄在这，就能发现全是关于他公司的，那时候，不知道他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时间在沉默中过得分外缓慢，以至于出结果时他肩膀跟着一松，开始汇报意料之中的结果，“程总，结果出来了，他的公司最迟明天宣布破产。”
“你说她什么时候会来？”程子放没头没脑的一句，于简听懂了，并且没敢回答。
裴然于程子放来说，是最难琢磨的炸弹，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它。
索性程子放更多的是在自问，没多久又自言自语道，“她心大，把什么人都往心里装，想必很快会来的，只是这个女人太粗心，从没把我装进去，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