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说话兴致彻底被败坏，腰腹施力坐正，紧接着起身，正了正领带，“有些话点到为止，吕小姐知道就好。”
从头到尾，前后十来分钟，吕歆在天堂和地狱间走了个囫囵个，甚至有点不明白，怎么好端端事态突然失控，朝意料外方向冲撞而去。
管家得到吩咐守在门口，突见程子放出来，心里冷不丁一抽，面上还是安然无事，“少爷，怎么出来了？”
程子放，“恩，公司有事，赶回去处理。”
管家，“少爷不吃完午饭再走吗，夫人这段时间很想念你。”
程子放，“下次吧，今天有事。”
管家没能留住人，送他出门，转身就想去找程夫人汇报，错眼间，发现吕歆疾步出来，平时注意再注意的仪态也没能顾及。
“吕小姐，您要走吗？”
声音突然，吕歆受惊，惶然看他，胡乱点点头，冲出大门。
一个两个模样都怪，管家刚想去汇报情况，程夫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见他想说话，摆手，“我都看见了。”
管家看程子放长大的，思忖着开口，“夫人，或许少爷有自己主意，我们也别逼太紧吧。”
程夫人未置可否。
程子放借口公司有事，并非全然是用来应付管家的，上次资料泄露一事还有后续问题需要解决，今天就是最后善后。
他想尽快解决，摘去裴然身上黑锅，到底是自己女人，哪里舍得她受委屈。
车开半途，向子钰电话进来，正巧碰上红绿灯，他接通，点免提，对方懒洋洋，身边有女人软语。
“怎么样，好好抚慰你家猫咪没？”他给裴然评价是只猫咪，平时温顺，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炸毛，给你脸上挠一下。
程子放答非所问，“什么事。”
向子钰，“没事啊，作为知情者，打电话来慰问慰问，啧啧啧，未婚妻因妒生恨，陷害你的心肝宝贝，怎么解决呢，我很好奇。”
程子放，“你要是这么空，我帮你打个电话给你家老爷子。”
“……程子放，算你狠。”向子钰收线，留下嘟嘟声疯狂发泄自己不满。
说起来，调查这件事向子钰也有功劳在里头，帮着提供了几次便利，很快查明是吕歆勾结李小曼陷害裴然。
原本还要盗取她电脑资料还需要费番心思，然而事情有时就是凑巧，公司新进的员工林悦也对裴然有敌意，带着这段时间裴然给她的信任，趁她出去，光明正大盗取资料，最后在关键时候给出这一击。
正逢自己逼她做出决定，公司又出事，可算是重重打击，裴然难免迁怒程子放，心里生怨，那关系便有裂缝，用什么填补都有痕迹。
事情本处收尾阶段，程子放回去只是做最后检视，相关人员相继过关，都庆幸自己再次活下来，鱼贯而出，剩下于简留在办公室。
他问，“程总，和他们公司的合作还要继续吗？”
程子放，“再找吧。”
于简，“好。”
处理完手头重要事务，程子放绕远路去买城东一家提拉米苏，避开上班高峰回家，看见裴然坐在院内草坪，面前支画架，左侧摆桌子，上面错落摆放画笔颜料。
程子放站她身后，雪白纸张上正中点墨，橘红一点，颜料过于饱和，向下滑落。
裴然左手拖颜料盘，右手执笔，头发扎在脑后，几缕调皮跳脱，随风拂过脖颈。
裴然察觉身边人影覆盖，看眼空荡荡纸张，选择丢开画笔，淡淡招呼，“回来了？”
程子放递上纸盒，“提拉米苏，你爱吃的那家。”
裴然没接，在事前准备的小桶里洗手，颜料遇水化开，蔓延出丝丝缕缕的痕迹，“有些事情会变得，比如我现在并不爱吃这家。”
程子放果断丢弃纸盒，说，“那就买别的，这么多东西，总有你爱吃的。”
裴然凝望他，咽回没出口的话，那太伤人：程子放，世界上东西这么多，我唯独不爱吃你买的。
突然的，裴然开始疲懒起来，整日睡到自然醒还要赖床到中午起，起床后事事不管，拿本书，倒杯茶，就能散漫度过整个下午。
饭照常吃，觉照常睡，身上肉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减，衬的她眼睛愈发大，偶尔程子放靠近她，这双眼睛就直溜溜盯着你，心疼同时差点气绝。
做出这副模样，到底给谁看的。
保姆经常围在身边劝导，万事别和自己作对，别人做错事，何必拿自己出气，裴然听完，淡淡一笑，换个地方发呆。
如此情形，连带程子放浑身气势跟着阴沉，从家里到公司，波及面甚广，不知情的，暗呼倒霉，知情的，暗暗叫苦，这分明好好的，怎么就开始冷战呢。
程子放从床上提起裴然，皱眉叫她，“醒醒，今天跟我出去一趟。”
裴然眼睛阖着，“改天吧，今天困。”
程子放，“去你公司，解决之前资料泄露的事情。”
眼睛睁开，黝黑无边，好像有瞬间波动，又好像根本没情绪，程子放想，怎么没学会看人眼睛呢，好歹知道她在想什么。
瘫软的人突然有力气，她脊背挺直，“等我会儿，我去洗脸。”
说一会儿，果真就是几分钟事情，她在里面换上短袖和牛仔裤，头发披散，脸上簌簌滑落水珠。
路过床头，抽取纸巾擦干，揉成团丢进垃圾桶，“走吧。”
程子放，“吃点东西再去。”
裴然撤回脚步，再次从床头拿起牛奶喝光，吐司咬下半片在嘴里，这回坚决往前。
好歹吃过，程子放没在勉强，驱车前往目的地。
有句话说的好，世界上缺少谁都能正常运转，裴然离开这段时日，公司发展的很好，所有人有吃有穿有工资可拿，闲暇无聊起来，还能说些八卦，当真惬意。
越过重重人影，裴然视线落在自己原先位置，那里已被新主人占据，资料文件满满当当摆着，桌边还有盆栽，红色被子摆在电脑面前……